她心兒怦怦跳,拿指輕撫唇瓣,他的熱度猶停留在上頭,隨著她指腹的遊移,一分分,一厘厘,每一個碰觸,都是一個深入心魂的顫動。
半晌,臉上溼溼熱熱的,眼裡酸酸澀澀的,原來是流淚了。
幸福的淚水,真甜。
琬玉笑了,也有些累了,仍是摟著瑋兒躺下來,她一夜無眠,好不容易迷濛睡下,卻給他來這裡鬧了這一會兒,也是該補個眠了。
在阿金嫂送來熱粥之前,她還能作上一個甜蜜的好夢啊。
第6章(1)
“唉,沒想到給派去貴州查案。”薛齊嘆了一聲。
油燈明晃晃的,照亮了攤滿床鋪上的衣物,有全套官服行頭,袍子,常服,家居衣褲,襪子,帕子,床巾……
琬玉一件件檢視,確定乾淨,亦無需縫補之處,再一件件仔細摺疊好,收進大箱籠。
覷他一眼,他歪在椅上,以手支額,頹廢闌珊,那長吁短嘆的模樣還真像是在外頭讓人欺負了,回家來找娘哭訴,卻又拿力氣大的野孩子沒辦法,只能哎哎怨嘆。
他在她面前,再也不那麼刻意有禮,而是越來越自在隨興,她很高興有這樣的改變,可是——好不容易夫妻感情加溫了,瑋兒病癒了,外面的紛擾也告一段落了,他才得了空,上頭竟然就派他到幾千裡外的貴州,這一來回,又得多少時日見不上面?
她心情何嘗不失落?但比起他離家遠行,她這點憂煩不足為道。
“你在刑部,不是每年都得外出查案?”她儘量語氣輕鬆。
“是這樣沒錯,但我屬山西司,今天突然調我貴州司,明天就要出去查案,事先沒徵詢或是告知一聲,從來沒有這樣過的……唉,擺明了給我一個教訓啊。”薛齊還是神態苦惱。
“後悔了?”
“不後悔。只是想到離開你們……”
“不後悔就好,既然你點上了墨,就畫出一幅山水吧。”
“啊。”薛齊驀地站起,眸光燦然。
他點上了墨,大筆一揮,早已畫就一幅豪情山水,裡頭天廣地闊,山高水長,三兩知己,乘扁舟,飲清酒,遨遊其中,風光霽月,心安理得,縱使經過急流窄谷,但知高山之後,必有大江明月,那又何足懼哉?
“琬玉。”他大步向前,緊緊按住她的肩頭。
“做什麼呀。”她緊張地望了門外,怕孩子們突然跑進來,忙嘮叨了。
“王武信的案子結束後,我三度求見太師,他卻不見。我奏摺對事不對人,只是以刑律說明審案流程的問題,更不是要跟太師作對。”
“大家可不這麼想。”
那陣子,盧府轉來了父親的信,叫她勸薛齊收手,沒必要去蹚渾水,她只是將信收起來,什麼也沒說。
爹並不瞭解這個女婿,原以為他個性內斂,成日埋首硬梆梆的律令,不擅應酬而已,要是知道他骨子裡有一副俠義觀化復何如心腸,不畏權勢,行所當行,恐怕也不會將她嫁給他了。
好慶幸啦。
她又道:“你是翟太師的人,卻去幫了陳黨,這一來只怕讓大家‘另眼相看’,或許太師他老人家愛惜你,目的就是要你離開京城,暫時避避風頭,等你回來,大家也忘了。”
薛齊也曾想到這方面,心裡便好過些,但他明白,這次調動還是有很重的懲罰警告意味,也許下次再“犯”,就是直接貶他到窮鄉僻壤了。
“好,就當作是去貴州走走,就算我不去,也會派其他人去。”
“想開就好。”
“這樣吧。”他想了下,“我寫封信,明天離京前遞給太師,有空見面最好,沒空也不管了,一定得跟他謝個罪。”
“咦?”
“我是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