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婉剛才在電話裡千叮萬囑,說樊歆對過去的事很牴觸,如果他揭穿她的身份,她一定會逃之夭夭,與其尷尬相對,不如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他聽進了莫婉婉的這個忠告,所以內裡即便風起雲湧,面上仍鎮定如初,“在這做什麼?”
樊歆戴著滾邊的遮陽帽,耷拉著腦袋,口氣有些頹然,“還不是在想自己的事……”
溫淺不忍見她這個模樣,問:“你想到了什麼。”
樊歆搖頭,看著天上的太陽說:“就因為還沒想好,才在這曬太陽繼續想啊!”
溫淺沒再追問,他只是一指頭頂的陽光,再指指她的影子,在樊歆莫名其妙之時,溫淺丟了一個問句:“你以為,陽光下就沒有陰影嗎?”
他轉身迎向大海,風吹著他的白襯衣,而他看向溫柔平靜的海面,伸手一指,“你以為,平和下就沒有危機嗎?”
樊歆一怔。
“你以為,微笑背後就是良善嗎?”
“你以為,真誠背後沒有偽裝嗎?”
“你以為,你本分做人,他人就不會越軌嗎?”
他的發問一句接一句,聲音清淡,絲毫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卻如擂鼓敲打在人心坎,樊歆訥訥地看著他,竟啞口無言。
溫淺終於收住話頭,總結道:“你最大的錯就是沒有戒心。”
他一針見血,樊歆無法反駁,“是……”
“你不僅沒有戒心,還一步錯步步錯。”溫淺坐到她身邊,同她一道看海,“首先,你太輕信於人。你不該單獨去酒店找他,在見到房間裡有一群人之後,你也不該鬆懈,你有沒有想過,萬一那群人都是他的同夥呢?那你豈不是更慘?”
“第二,張靜安來找你之時,無論她對你做了什麼,你應該迅速遠離是非之地,將這風波按捺到最小。你沒在第一時間撤離,導致事態越鬧越大,最終一發不可收拾。”
樊歆認可,“我當時是想走的,但人群把我圍住了……再加上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誰會甘心?”
“誰讓你甘心了?我只是告訴你,再大的仇冤都可以日後再報。身在這個圈子裡,你就要記住,你是公眾人物,就算當場報了仇又如何,無論跟她的爭執是輸是贏,大庭廣眾之下,對你只會是負面影響。”
樊歆深以為然。
溫淺繼續道:“第三,出事後你沒有采取積極的公關手段去回擊,而是消極的一走了之。你一走,便給對方更多的可趁機會,也失去了寶貴的第一澄清時間,他們會大肆抹黑你,導致輿論越來越不利,風波越來越大。”
樊歆將腦袋耷拉的更厲害,“你說的對。”她瞅瞅溫淺,面有疑惑,“既然我都是錯,你幹嘛還帶我來這。”
溫淺迎著波濤淡然一笑,海水粼粼,他幽深的眸光亦湛湛如波,“人生有誰不會犯錯?錯了,才會成長。”
樊歆撥弄著地上的白色細沙,似在沉思。
溫淺也不擾她,就由著她一個人發呆。見樊歆低頭將一個小貝殼埋進細沙裡,埋好後挖出來,再埋,再挖……這種機械單調的動作十分孩子氣,溫淺看在眼裡,卻有些恍惚。
他無法想象,這樣一個嬌嬌弱弱的女生,當年要擁有怎樣的勇氣,才能在生死的一瞬將他推出去。
他忽然很是感嘆,很想認認真真看著她的眼睛跟她說一句:“謝謝你。”
但他沒有,莫婉婉的叮囑他沒忘。
他想,總有一天,他會找一個合適的機會,說出這句話。
頭頂高大的棕櫚樹被風吹得簌簌作響,樹下的樊歆還在挖沙子,哪裡想得到溫淺此刻的心思。過了好久,她似乎下定決定,抬頭對溫淺說:“溫先生,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不能再拖延了,我得回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