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父親的一聲悲涼的嘆息。
“啪啪啪!”我立馬用竹篙輕輕的砸了三下船頭,清脆的敲擊聲傳來,魚鷹被我安撫了一番,總算安靜了下來。
我分明瞧見父親的眼神中充滿了欣慰。
總而言之,我覺得父親今晚實在是太詭異了,還有為什麼要帶我去巫山?
巫山,對我而言並不陌生,很多時候我這個孩子王會組織小夥伴們一塊上巫山外圍野炊。
之所以會選擇在巫山野炊,是因為巫山支流多,兩岸的林子也大,非但能撈到這邊少見的螺螄的江蝦,更可以抓到幾隻野味。即便現在每每回想起巫山特產,比如香甜的蝦肉,清脆的雪棗,依舊覺得垂涎欲滴。
只是這次的行船路線,似乎和以往有點不一樣,父親竟然專挑平時沒走過的支流轉舵,看路線,似乎是要前往巫山的最深處。
眼見情況不對勁,我立馬變得警覺起來。因為巫山的深處在附近的漁民看來,是一個挺邪乎的地兒,關於那裡稀奇古怪的傳說,一個晚上都說不完。
最有名的當屬雙面鬼,是說有個女人沒有臉,前後都是辮子。另外還有條鱔魚,腦袋比解放牌卡車還要大,以及專吃船客的鯰娃仔兒等等各種傳聞,這裡暫且不表。
小時候這些恐怖故事在我心裡留下了很多心理陰影,所以我雖然膽大,卻從不敢把船往巫山深處劃。實際上,那個地方基本上等同於附近幾個村子的禁區了,但凡划槳去那裡的艄公,沒有不玩球子的。
所以在意識到父親可能要‘越線’後,我的心臟立馬砰砰跳了起來:“爹,咱這要是去巫山裡面?”
父親扭過頭來,那種眼神既陌生又熟悉。就好像……就好像爺爺失蹤的前幾天,每每看向我的那無盡複雜的眼神。
只是爺爺的眼神出現在父親的眼睛中,實在是太詭異了,我感覺腦袋在結冰,後背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娃兒,有些事情,不是你不願去,就不用去的。”父親語重心長的說了這一句話:“都是宿命啊!”
看來父親是鐵了心要去了,我就算攔也攔不住,只能是硬著頭皮坐在船尾。
現在我都有些佩服當年的我了,小小年紀,竟能如此坦然自若的面對那片禁區,這膽量超越了村中同齡人太多。
歸根結底,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經歷的事太少,心裡頭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我非常不能理解父親的話:“父親,什麼叫宿命?難道是做行江子這一行。”
父親點點頭:“是!”
“如果我們不做行江子呢?反正現在護航的活越來越少,咱不如倒騰些小本生意。”我試探性的問道。
父親愣了一下,而後表情嚴肅的扭過頭來,那刀刻斧鑿一般的臉上滿是陰鬱:“不做行江子,就得死。命裡註定的東西,哪裡能隨意更改?”
當時我對父親這句話嗤之以鼻,只覺得他思想陳舊守著祖宗的老飯碗不放。之後我才發現,父親說的每個字其實都是真的。
我們繞過巫山之後,父親就不再划船了,只是順流而下。這一片的水流比較緩和,而且魚類也比較肥碩。可即便如此,也沒有幾個漁民敢冒險來這種地方來打漁。
實際上,在大白天,這裡看上去非但不恐怖,反倒還有些賞心悅目。水流緩和,寬闊的江面平靜清澈,可以清楚的看到江底綠油油的水草,顏色漂亮的過分的珊瑚……若是外人第一次來,說這裡是世外桃源都會相信。
可一到晚上,這裡的情況就截然不同了,簡直就是鬼的天地,據傳這裡每天都會有哭聲飄蕩,還有穿藍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