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血霧瀰漫開來的時候,血鷲不再懊悔自己為何沒有像醉蜂那樣立即逃跑了——因為他聽到了醉蜂淒厲的慘叫和怦然倒地的聲音!
羽化長老終於從鼻骨斷折的痛苦中睜開眼來,看到謝輕塵已然站在自己身前,背對著正午燦爛的陽光,他的眼神冰冷得彷彿從未見過什麼東西叫作太陽!
聽到周遭死一般的寂靜,羽化長老知道大勢已去,他長嘆一聲,全力運起一掌,擊在自己太陽穴上!
越冰瑩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叫那匹黑馬停了下來,她立即撥轉馬頭飛奔回去。
等她看到謝輕塵時,他正坐在亭子口,咬著牙將紮在右臂中的槍頭拽出來!
越冰瑩跳下馬的時候,正看到一股血箭從他的右臂激射而出,不由嚇得雙腿一軟,就坐倒在地上。
“怎麼那麼沒用?”謝輕塵皺著眉頭對她沉聲喝道,“還不過來幫忙?!”
越冰瑩從不曾在他受傷的時候看到他這副神情,倒是一下子清醒過來,連哭泣都忘了,急忙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奔到他身邊來。
謝輕塵用腳踢了踢地上的“斷魂”,對她道:“去,撕些乾淨的布過來!”
越冰瑩一怔:“從哪裡?”
“笨蛋!”謝輕塵蹙眉呵斥道,“那些人身上沒有穿衣服麼?”
“你讓我從死人身上撕些布來?”越冰瑩瞪大了眼睛,可是看到他惡狠狠的神情,這句話居然沒敢說出口來,而是連滾帶爬地拾起他的“斷魂”,強忍住害怕與噁心的感覺,乖乖地去撕了些乾淨的布過來。
謝輕塵早已一頭冷汗,他將肩頭被血染成了深紫色的衣服褪下去,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沉聲道:“快一點兒!”
越冰瑩鎮定下來,掏出止血藥和傷藥,飛快地給他塗抹在左肩的傷口,然後用剛剛撕好的布條給他包紮起來。
謝輕塵又咬著牙把右臂從衣服裡抽出來,將傷口伸給她,由她上藥包紮。
越冰瑩的手腳似乎從來沒有這麼利索過,很快就包紮好了。
等謝輕塵穿好衣服,越冰瑩才驀然想起自己離開之前發生了什麼,不由鼻子一酸,險些又掉下淚來:“哥!”
謝輕塵的神色終於恢復了一貫的溫柔,可是語氣卻硬邦邦的:“不要哭啊,我還沒死!”
越冰瑩拼命忍住在眼眶裡打轉的淚花兒,仔細地看著他因為受傷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
謝輕塵的語氣卻也跟著又緩和下來,他溫柔地一笑:“對了,袁如笙呢?”
越冰瑩的眼淚終於掉了下來,哽咽道:“前天晚上,他把天劍交給本門師兄,然後送我去‘悅和山莊’,路上遭到他們的伏擊,袁少俠讓我先走,他留下來對付他們——後來,他們告訴我,說他、他、他不在了!”
“原來我錯怪他了!”謝輕塵輕輕嘆息道,“這樣一位青年俊傑,倒也當真可惜!”
“是啊,袁少俠是個好人!”越冰瑩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膝頭泣不成聲。
謝輕塵輕輕拍拍她的肩膀:“瑩兒,你現在還沒有功夫難過,我——”
越冰瑩掛著一臉淚痕,如夢初醒般抬起頭:“對啊,哥,‘極樂散’!”眼淚就又流了下來。
“別哭,傻丫頭!我不會死!”謝輕塵伸手撫了一下她柔順的秀髮,道,“瑩兒,我口渴得厲害,你去給我找些水來。”
越冰瑩抬起淚痕斑駁的臉龐,茫然四顧。
“喏,那桌子上有個酒壺,你往南走,我聽到那邊有水聲——快去,聽話!”謝輕塵柔聲道。
越冰瑩抹乾眼淚,拿起酒壺,飛也似地往南邊奔去,可是她心慌得厲害,總覺得似乎晚一步就再也看不到他了似的。
可是還好,一條小溪就隱在不遠處的山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