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謐是住了多年校的葉蓁未曾經歷過的。她從小住校,吃喝都是自理,就連高考父母也沒操一點心。
也或許是獨立了太久,對於陸勵成的陪伴,她格外珍惜。
然而如今這點陪伴都會離開了。
葉蓁把自己窩進舊沙發,抱著膝,臉貼在膝頭,靜靜地看著最後一抹陽光消失,華燈初上。
她的屋子裡沒有餐桌,所有的菜都擺在面前茶几上,上面倒扣了碗來保溫,這樣就算陸勵成過很久才回來,也至少有點熱的吃。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夜已經深了,葉蓁看了看手機,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簡訊。陸勵成在忙,否則他一定會給她打電話。
週六的晚上,樓下乘涼的人越來越多,家家戶戶都開啟電視,享受著閤家歡樂的氛圍。
葉蓁側耳聽著笑鬧聲,心底不由一酸。
原來她始終都是遊離於北京城的一個遊民,從來未曾被這座城市接納。她在這裡上學、工作,卻沒有自己的家。她的家人都在那個遙遠而渺小的城市,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活著,從沒有過這樣的快樂。
天黑的徹底,她房間的燈也沒開。
她就那麼呆呆地愣愣地,抱著膝坐在沙發上,好像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開闢了這樣一道空間,放下她這樣一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鑰匙開啟,啪嗒一聲燈亮了,柔和的暖橘色燈光照耀著房間。葉蓁的眼睛一下子沒有適應,輕輕眯起來,看向來人。
“我以為你不在。”陸勵成說,“怎麼不開燈?”
“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她很久沒說話,嗓音有些啞,“怎麼連電話都不給我打一個。”
“手機沒電了,正好被上司叫去做事,沒充電。”陸勵成脫下外套,露出裡面的T恤衫,“本來說是請假的,但這件事一直都是我們組跟進的,另一個人請假了,只好我來。”
他湊過來揉揉她的發:“生氣了?”
葉蓁搖搖頭,長髮隨著她的動作披散在背上手臂上,墨黑的發和白色的襯衫反襯著,格外刺眼。
陸勵成嘆了一聲,吻上她的臉頰,雙手摩挲著她的脖頸上,因為他一時粗魯而印下的痕跡,輕輕揉了揉:“疼嗎?”
她又搖了搖頭。
他的額抵住她的肩,整個人軟塌塌地靠在她身上,身體緊貼在一起,窩在不大的沙發上,臉埋進她的長髮裡,疲倦地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蓁蓁。你總不表現出來,別人是不會知道的。有些時候,你應該撒撒嬌,埋怨我幾句,這樣我會覺得我是被需要的。”
“抱怨是沒用的啊。”葉蓁輕聲說,“如果有用的話,我一定會不留餘地地抱怨,拉住你的手臂,抱著你的腰,不讓你走。”她淺笑道,“但是有什麼用呢?工作還是要做的,我不想讓你擔心。”
陸勵成不說話,呼吸在她的發上,髮梢騷動著面板,讓她有些癢。
“蓁蓁,你要知道,這個城市所閃耀的燈火闌珊,都是屬於別人的,包括這個房子裡的這盞燈,都是別人的,而我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在下班之後,能看到回家的路上,有一盞等著我的燈。”他悶悶地說,“所以,我很開心你能照顧我的想法。我有些後悔接受命令道上海去了。”
“話雖這樣說,還是要去的。”葉蓁抬手,撫上他的臉頰。
他的臉越發的稜角分明,從前養起來的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張英俊而硬朗的臉。他察覺她手心的溫度,在她手上蹭了蹭,胡茬扎著掌心,親暱而溫暖。
她看著他的頭頂,半晌才說。
“我會等著你的。”
“我會好好工作,努力成為一個好律師,然後在北京也好上海也罷,我們會有一個自己的家。”
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