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話問得十分冒失,風曜一說出口就後悔了,怕譚盈惱了。
誰知,譚盈不假思索地答道:“雖然是他開始設計我,不過我反正不喜歡女人,他正好可以做擋箭牌。”想了想自嘲地笑,“我們這也算是各取所需。再說,他的個性那麼強,想要什麼他自己會去爭,用不著我供著。”
“可是,她真能不介意你另找情人?”
譚盈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們的關係勉強可以算是亦師亦友,他怎麼會管我的事。再說,我們已有默契不會做危害對方的事情。我想這就夠了。”
風曜待要再問,譚盈卻推說自己沒見她幾面所知不多,不肯再談。風曜也就識趣地轉回到信物的問題上,拿了那把桃木梳充數。
以後幾天,兩人照常一起遊山玩水,談笑風生。沒有刻意迴避,卻也沒有再做親近的事。
但是發生過的事怎麼可能真當沒有發生過,兩人的心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
同樣的動作作出來,似乎多了一分親暱;
同樣的話說出來,似乎有了一絲別樣的含義;
同樣的話聽在耳中,似乎包含一些不同於朋友間的情誼;
至於眼神,風曜的玩世不恭中多了探詢和溫柔;譚盈的平和溫潤中多了迴避和閃躲。
風曜越來越在意譚盈的一舉一動,總是不動聲色地探問他的事情。喜好、經歷、朋友、家人,所有和他有關的事情他都感興趣。
譚盈和風曜談論起自己的喜好來一點不避諱,問什麼說什麼。但是談論起自己的經歷和親友時,態度卻十分謹慎,避擴音到具體的人名和任何特殊的地名,還有任何具有典型特徵的事件和物件。
風曜很快發現了這一點,其實他倒不吃驚譚盈的說話方式。因為,從和他們相識起,譚盈就抱有一種淡淡而交的態度,不問別人的家世背景和過往,也不說自己的。他似乎就只是把自己當作是個旁觀者一樣,到這大千世界遊歷一番。等什麼都看過經過,他就淡淡地轉身回去自己的世界,不會再主動和遊歷中結識的人聯絡。
到不是說,他待人不誠懇。相反,對於周圍的人和事他有種真摯的感動,就連他講起自己幼時趣事時的表情,也都是生動鮮活的。可是,風曜再一旁聽過笑過,卻不能從那些事情上推斷出任何可以確定他身份的資訊。
那些事太普通,普通到可以發生在任何一個出身於書香門第的男孩子身上。
怎麼形容譚盈的這種態度呢?
他好像把遊歷當成看戲。隨著劇情發展,他會和劇中人物一起真誠地哭,真誠地笑,但是再好的戲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到了那時,他就帶著看戲時的感動回到自己的世界。看戲的感動他可能在心裡記一輩子,但是戲中的人卻不能介入到他的真實生活中!
譚盈的這種態度,風曜一早就看在眼裡,還很欣賞,認為譚盈的這種從容灑脫正是玩世不恭在個性拘謹的他身上的體現,當下頗覺投緣。
可是現在,他的心境變了。他已經不再把譚盈當作戲中人,所以越來越不能容忍譚盈還把他當作戲中人……
他努力想要更瞭解他,可是他寧願講自己小時候的糗事,也不肯坦言自己的身份家世。
一想到自己已經陷進去了,那人還在一邊乘涼賞景,風曜就不由得對譚盈生出怨懟之心。可是,一看到他臉上淡淡的笑容,心中的怨氣就煙消雲散了,只剩滿心歡喜。
唉,多行不義必自斃。這大概是自己多年來遊戲花叢的報應。
在那人愛上自己之前,決不讓他知道他愛他,這是他最後的堅持了。
譚盈卻已經覺出了風曜的變化。
雖然風曜沒有特殊的表示,但是他就是覺得他待他比以前細心溫柔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