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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來初音應是會信。

初音噙著笑,頷首,鄂嬤嬤於是娓娓道來。

她說著:五十多年前,這山頭亦發生了和如今相同的事情,村人沒有任何原因便發狂病死,所以那在山裡行之有年、以女祭山的說法,便又開始被執行。

當然,當時的村人是信之不疑,從未去懷疑會是有人從中作了手腳,為獲利益而設下這樣一個大騙局。

當時的她年方十八,雖然身懷六甲即將生產,卻還是被當成了祭品送入供屋。會被送入供屋,多是因為當時她與一名來自漢地的教書先生有著情事,且未嫁娶即有孕。

原本她可以與孩子的生父一起逃的,可卻被那從小即戀慕著她、她視如親手足,卻因她愛上了外人而由愛生恨的青梅竹馬給背叛了。

他說他要助他們逃離,可卻是將孩子的父親先行誘騙囚禁,再將他棄至當時已經大雪紛飛的嚴寒深山之中。

一名書生,如何能在那樣的荒山裡存活?必死啊!

“青梅竹馬,您是說星老爺?”初音問。

鄂嬤嬤點頭。“我挺了個大肚子,他卻說不介意,還說等孩子生下,便讓渡給他人育養,他仍可娶我為妻,他愛我。可這種愛……我怎能接受?怎能?”說到此處,她微微哽咽。“我拒絕了,因而他眼睜睜看著我被送進供屋。”

在入供屋之前,他僅偷偷塞給了她一把剪子和乾淨的布料,那……算是最後的仁慈嗎?她笑。

“可祭山之女,最終不都是被殺害?”初音思及那些含怨而終的女廣魂魄。

“入了供屋的第三日,我生下了個娃兒。就在那天夜裡,我見著了妖,真正的妖,可他卻帶走了我的孩子。”說話的同時,鄂嬤嬤凝注著眼前不明處,恍若那幾十年前的往事仍歷歷在目。

“什麼妖?”

“不知。但他頸子上有著和遙青一樣的印記,因而我知道遙青亦是妖。而我何以不懼怕妖鬼,全是因為在那事情發生後三十年的某個冬夜。”

她之所以被村人視為不祥妖女,且僅能遠離村子獨自居住,便是因為她理應被祭而亡,可她卻活下來了。

而她能苟活至今日,有一半是因為後來似是頓悟了什麼的星霄力保。

也許是為了贖罪,他不再積極逼迫她,反倒退到了遠處,遠遠望著,接濟她,同時給予她在那一夜昏在雪地受到的凍傷藥物醫治。

“三十年?秘境一日,人間三十年。那麼多海姑娘她……”

“是,她是我的親生骨血。雖然這幾年來她未曾喊我一聲娘,但那已不重要了。”再忍不住噙在眼眶裡的淚水,鄂嬤嬤將那錦盒緊緊擁在懷中。

那一個冬夜,她在她獨居了三十年的小石板屋前,聽到了小小嬰孩的啜泣聲,她還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沒想到開啟門一看,卻真的有個小娃兒被擱置在她門前。

小娃兒睡在一張獸皮裡,洪聲哭著,手腳揮舞著,小臉蛋兒紅撲撲,好有生氣,而她身上則置放著錦盒中擱著的這朵雪藏花。

當下她雖是抱起了小女娃,可仍以為定是誰那麼狠心將初生的娃兒拋棄;就在她將女娃抱進屋,趨近燭火細看時,她驚愕不已。

女娃頭頂有著一枚拇指大的梨形硃砂胎記,那與她三十年前被妖給帶走的女兒腦心上的那枚一模一樣,且那眸子和嘴兒,就跟她爹一樣啊。

甚且,那合該出生就帶有她家族的殘疾心病,在娃兒身上卻不復見;她就像脫胎換骨似,經過了三十年,又回到了她身邊,且是健康無恙的!

“那妖……不是搶走我的骨肉,而是帶走她,醫好了她,又將她還給了我。只是她那麼小,而我已然老去,若認了她,她亦不會信,那麼當個跟孃親一樣的嬤嬤又何妨?我依然可以給她,她所需要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