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衣服呢?”她明明記得穿的不是這一件。
“你的衣服——”他面不改色,“我丟掉了,因為已經不能穿了。”那衣服上都是血,還齡的血。
“這是——”還齡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的?”
“不是,是我之前——”他考慮著要怎麼說才恰當,仍是照實說:“我再去給你找大夫的時候,拿了一件新的,是我的,我沒有穿過。”他解釋他的行為,“我不能讓你死,皇上那裡我無法交待。”他特地找出一件新的,就是怕她不喜歡穿過的衣服,結果,也幸好一時意氣,手上掛著衣服就出來了,否則,讓他那裡找衣服去?
“謝謝。”還齡沉默良久,做口型。
“不——不必。”則寧身上好冷,所以那聲音也就輕微得近乎於無,“你休息,否則傷是不會好的。”
還齡非常聽話,躺下去,閉起眼睛,休息。
則寧坐在一邊看她,外面陽光很柔和,照成一個剪影,為她遮住那份明亮,讓她休息。
她又怎麼會睡得著?她只是那麼僵直的躺著,一動都不想動,也一動都不能動。
不久之後,她聞到一股焦味。
燃燒的焦味。
睜開眼睛,則寧在生火烤著什麼東西,洞本來就很小,這麼一燒,登時一洞都是煙氣,燻得人根本消受不了。
他在幹什麼?
“咳咳——”則寧自己也連聲急咳,但他還在繼續燒,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還齡終於忍不住坐了起來,他到底在幹什麼?難道,他不能殺她,卻要燒死她嗎?
坐了起來,才發現他在燒青草,他點了火,就把一把青草往火上湊,那青草本就很生嫩,充滿水分,一燒起來;滿洞都是濃煙。
感覺到她起來了,則寧怔怔地拿著那一把帶火的青草,抬起頭來看她。
他甚至不知道那火已經燒到他的手指,他很漂亮的白玉無瑕的手指。
還齡倒抽一口涼氣——他不會說他在做飯吧!這世上哪有人這樣煮東西的?小孩子玩遊戲都知道要有鍋有碗,你看他拿的那是什麼?誰告訴他隨便抓一把青草就可以吃?他是尊貴得傻了還是沒有腦的?
眼見他就要引火燒身,她忍了又忍,終於還是忍不住從鋪位上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他的手,這個笨蛋!她看見他依舊是那樣清澈而淡然的眼神,有這樣眼睛的人,為什麼會做出那樣殘酷卑鄙的事情?他不是殘忍狡猾嗎?那又為什麼淨做些傻事來——讓她心痛——讓她時時想起第一天的則寧?
則寧見她跳過來抓住自己的手,才發覺火已經燒到了手上,見到她惱怒的神色,他竟不自覺微微一笑,她還是關心他的,想著,他輕輕吹了手上燒好的草木灰,讓它冷卻一點,然後,慢慢地,非常小心謹慎地,塗在還齡手上的傷口上。
那個傷是他的將士們踩的,他要把它治好。
溫熱的手,則寧難得溫熱的手,觸在她發燒的傷口上依舊顯得微涼,但是,她依舊感覺到,那手指帶來的溫暖——與憐惜。
為什麼?你既然如此對我,為什麼,又要給我這樣的憐惜——還齡慢慢低下頭去看自己的飭口,則寧,你不覺得,這樣,比什麼都更殘忍嗎?
則寧這時慢慢開口:“那時候——不是我不想救你——”他想解釋什麼,卻沒有說下去,說到一半,就沒有下文。
還齡等著他往下說,等了良久,他沒再說什麼,她就低低地道:“你只是喜歡看我痛苦,所以不想救我,所以不讓我死,對不對?”她全然不知道說的是什麼,因為聲音是殘破的,也是模糊的。
但是則寧聽得懂,“我從來不喜歡任何人痛苦,”他的聲音有一種無端的平靜,“包括你,包括其他人。”他塗好了還齡手指上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