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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人丟棄的動物沒兩樣,眼底盡是從悲傷轉成不信任的叛逆和怨厲。

好駭人的一雙眼。

雪花依舊伴著妖豔的紅梨花墜地,拂了一肩還滿。

他們誰都不知道,彼此相視的眼已讓毫不相干的靈魂牽扯成絲,織就了大半輩子的糾葛……

“少主,咱們快進去,這種天待在外面會死人的。”一把黑色大傘為火觴遮去了呼嘯的風雪,也擋去這戶人家門簷上兩盞素色的喪燈。

火觴走過紅綾身邊,徑自進了半開的門。

紅綾見外人進了家門,這才收起傘,移動早就麻木的腿,隨著火觴的身後進門,栓上門閂。

她等待的是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希望。

他的出現是為了來圓滿她嗎?

內堂裡,撲鼻的茶葉香從古典老舊的建築物傳透出來,一抽屜一抽屜的茶櫃放著春夏秋冬的茶收,經年累月,新茶、舊茶混合成濃郁的味道。

屋子的一角放著一隻炭火熊熊的火爐,爐上撒著橘皮,清香的暖意暫時隔絕了凍結人心的寒冷。

裡外均沒看見一個出來招呼的人,原來做生意的外堂也看不到人,空蕩蕩的感覺很不好。這時候,老僕瞧見了正把油紙傘放進傘裡的紅綾。

“啊,小小姐,你怎麼跟著進來,這樣不行喔。”

“這是我家。”她還帶淡淡童音的聲音很是堅定。

“原來是回家小姐,對不起,請問令尊……”有股怪異在老僕心中蔓延,只是那感覺不是他這外人該說的。

“在那。”她攏起方才被風吹亂的長髮,用一柄隨身攜帶的象牙梳固定,精緻的五官霎時整個呈現在朦朧的燈光下。

她指著木桌上供奉的一對牌位,香菸嫋嫋,一切都是簇新的。

“這……”老僕震驚得說不出話,一旁的火觴卻毫無表情。

“大雪前出的殯,葬在紫青山頭。”她的臉色雪白,眉眼間飄逸著靈氣,薄軟的唇泛著青紫,彷彿夢一般幽緲。

老僕覺得匪夷所思。戴孝的子女居然一身紅,這算哪家的規矩?更糟的是,他們來得不是時候,回家沒了主人,應該絡繹不絕的人潮只剩下牆角的蜘蛛撐場面,蕭條的景象比遲暮美人還不堪。

“那麼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他抱著一絲希望。

“就我一人。”她點燃了素香,遞給他們。

老僕恭敬地上了香,可火觴只以充滿野性的眼瞪著香頭那點微亮,看似無情的薄唇蠕動了下,終究沒有發出一點聲音,接著把香丟給老僕,眼光又回到紅綾絕美的臉上。

“那怎麼辦?回老爺跟夫人日前答應讓我家少主到芝徑雲堤住一陣子,也才幾天,怎麼就……”

回、火兩家真正的關係,他也搞不清,回老當家回浚然他見過一面,也是跟著城主出來辦事時偶然相遇。

專賣茶葉出名的回浚然身強體壯,有雙銅鈴大眼,那麼健碩的人居說走就走,雖說人生無常,但……不會又是他家少主這掃把星乾的好事吧?不管親疏,只要他家少主要去的家庭,沒有一戶能倖免於難,不是家中突然被祝融光顧,燒得片瓦不留,要不就全家死光光。現在怎麼辦?他們千里迢迢地來到這,卻又碰上這種事,回家是他家少主最後一線希望呀。

這實在頭痛!

正當老僕猶豫不決的時候,火觴啟齒了,“你為什麼穿這一身紅衣裳?”

“穿紅衣裳不對嗎?我娘說她最喜歡看我穿鮮豔服裝的模樣,我穿這樣,也許她跟爹會回來看我。家裡空蕩蕩的,我很不習慣。”她的語氣帶著濃濃的沮喪,但是眼神一派認真,顯然她一直把父母說的話奉為圭臬。

火觴暗忖,一個被教養得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孩,就連家中有喪事也不曉得要穿素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