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覺得唐染有種很神奇的技能——在你為了某件事情跟他掰扯不清的時候, 他總有能力把你的注意力轉移到另外一件事上去……好比現在:「……你這都什麼時候拍的? 」
這個相簿內照片的數量不算太多, 總共十來張,其中有那麼一兩張, 元澈是知道拍攝時間的, 比如他們之前一起在連廊上被罰站的那一次。但其餘的, 他都一無所知。
這個人不去當狗仔真是可惜了。
「咱們不說這個了, 」唐染站起身,走到露臺一角,彎腰從角落裡拿起兩支長棍狀的物體, 返回藤編桌椅邊,伸出手朝元澈那邊遞了一根,「陪我放會兒這個? 」
元澈這才看清他手裡的東西,那是兩支手持煙花。
唐染從褲子口袋裡摸出打火機,手法嫻熟地甩開金屬滑蓋,見元澈在原地不動,伸手拽了他一把:「來啊。」
這種感覺對元澈來說很奇妙。
他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如果說從小到大都沒玩過煙花鞭炮之類的東西,說出去估計都沒人信。
但煙花、焰火,這種與節日氣氛關聯緊密的東西,對元澈而言的確都像隔著一層紗。
帶著金屬特有冰涼質感的火機貼上手指,唐染的聲音離得很近:「我也沒在家裡放過,試試。」
冷焰在黑暗中綻出絢麗的光彩,元澈眼前忽然擋上一隻手。唐染的聲音驀然在光點擦過夜色的輕微聲響中響起:「許個願?哥的好運借你。」
「借? 」元澈沒忍住笑了一聲,「你很歐? 」
話音剛落,兩束強光出現在別墅不遠處,院門很快向內開啟,一輛黑色的轎車駛了進來。
唐明華微微側頭望向車窗外,二樓的露臺邊緣,猝然向上迸發出幾簇火星來。
唐明華降下車窗,揚聲喝道:「唐染!」
露臺上正握著煙花的唐染:「……」
他果然很歐。
唐染攬上元澈的肩膀,不由分說地把人往下按,兩個人在露臺上蹲下來,手中的煙花迸出最後幾朵,唐染道:「先扔這,快進屋。」
這種時候也顧不上走門還是窗了,元澈把燃盡的煙花扔到露臺一角,率先朝跳出來的窗戶奔過去。此時臥室的窗戶還維持著半開的狀態,他用右手手掌撐了一把窗臺,利索地翻了進去。
唐染隨後跟上,反手關嚴窗戶,闔上窗簾。
「……草,」唐染低聲罵了一句,「今天不是不回來嗎。」
沒一會兒,臥室的門把手被人從外面按了下去,但由於反鎖住了,沒開啟。門板上傳來兩聲沉悶的叩擊聲,緊接著響起的是唐明華的聲音:「開門。」
元澈側過頭看了唐染一眼。
臥室裡的光線並不明亮,只有床頭的壁燈發出幽幽的暖黃色的光亮。
元澈清楚地感到自己心跳的頻率比往日快了一些——莫名有種做壞事被抓到現行的感覺,儘管理智告訴他這件事並不是無法解釋。
實木門的隔音效果不差,如果要和門外的人交流,用平日的音量顯然是不可能的,但唐染還是壓低嗓音對他道:「沒事,不用理。」
敲門聲又重複了一遍,這次比上次又加了些力道,依舊是沉悶的兩聲。
幾秒停頓後,實木門下方傳來一聲更加沉重有力的撞擊聲——這次是腳踹在門上的聲音,唐染面不改色地對元澈翻譯道:「他說他要滾了。」
「……」
果不其然,那聲從臥室門下部傳來的悶響消散後,唐明華真的走了。
元澈暗暗鬆了口氣。然而這口氣沒完全松下來,他忽然感覺到有哪裡不對——
元澈低頭看了眼位於腰腹部的幾顆被解開的衣釦,以及某人那隻不那麼老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