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三怔了一下,道:“將軍的意思是……”
姜柏鑑沉聲道:“刺殺胡皓,抹去這個腐蝕蜀國的毒蟲。”
謝三沉默不答,過了一陣,才道:“刺殺胡皓?不到最後,怎好這般魯莽?”
此前與胡皓鬥了這麼些時日,屢屢交鋒,難道就當真想不到刺殺一事麼?
他們自然是想得到的,胡皓也是想得到的。
只是,刺殺了胡皓,不到萬不得已,自是不能如此行事。
就如同對弈之時,這一方卻想要掀翻了這棋盤,後果便會亂成一鍋粥。
“最後。”姜伯鑑道:“這就是刻不容緩的最後了。”
“如此……”謝三道:“也過於魯莽了些。”
“魯莽?”姜柏鑑語氣不善,道:“顧不得了。”
謝三沉吟著道:“當真刺殺得手,那麼留下來的爛攤子,怎麼辦?”
姜柏鑑思索著,沒有回答。
但謝三已經徐徐說來,道:“胡皓死後,不代表他的這批人就會散掉,反而可能掀起更大的波瀾。暫且不說胡皓死後,他的黨羽會有什麼舉動,單是皇上那邊,便是說不過去。”
“他這宦官,憑藉花言巧語,憑藉諂媚屈膝,深得皇上寵溺,如今的氣焰,可謂是如日中天,論起身份,便已是高您這位後將軍一籌。”
“至於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您只是一個違逆過聖命的將軍,也是不懂得審時度勢的敗軍之將,而更重要的是,您還是執掌著皇城禁衛的……”
遲疑了下,才聽謝三道:“曾經的梁國降將。”
姜柏鑑知曉自己的出身,如同無法磨滅的汙點,一向為人所詬病。他之所以不受如今蜀帝信任,這一點,也是極為重要的。
“說句大不敬之言,將軍在皇上眼中的分量,遠比不得在跟前花言巧語,能使得聖顏大悅的胡皓。”
謝三說道:“一旦事發,劍指將軍這邊,只怕就是皇上都會對將軍有所懷疑,哪怕證據不足,怕也會加以制衡。”
“畢竟,胡皓一旦出事,幾乎所有的懷疑,都指向了將軍,就如同蔣費之事一樣,無論是不是將軍所為,但所有人都會這麼認為,這事無論是與不是,也就都會賴在您頭上。”
“要刺殺皇上最器重的胡皓,哪怕沒有證據,但那莫須有的罪名,也能讓將軍受一番苦。”
“若有了證據,皇上把將軍您直接賜死殺了,去給胡皓陪葬,也未必多麼出人意料。”
謝三苦笑了聲,道:“皇上行事一向隨心而來,根本不顧大局,平常荒唐到了極點,您也不是不知。”
“閉嘴!”姜柏鑑斥道:“你敢斥責皇帝,不要命了?”
“誰不要命?”謝三攤手道:“這不是咱們在家暗中商量麼?”
“以後言談,還須多加註意。”姜柏鑑揮了揮手,輕易揭過了這一點,只是略顯沉吟,說道:“你先前說的,我都想過了,你沒有提起的,我也想過了……但此事容不得遲疑。”
“您還是執意要殺胡皓?”謝三嘆道。
“因為我已經沒有功夫能跟他慢慢周旋,沒有閒心跟他爭奪朝堂上的權勢了。”姜柏鑑語氣暗帶震怒,道:“派死士去,無論得手還是失手,一擊而退,若退不了,也不要被人生擒。記著,把他們牙囊中的毒,換上謝七從東海得來的這種,死後腐蝕血肉,面貌難存,會更好些。另外……”
說到這裡,姜柏鑑握了握拳,微微咬牙,低聲道:“無論得手與否,這批人回來之後,盡數滅口。”
謝三震了一下,才道:“明白。”
這些年來,姜柏鑑行事,一向留有情面,甚至是到了有些心慈手軟的地步。但是這一句滅口,讓謝三也不禁有些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