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那邊的東西都單獨放著,帳簿鑰匙倒是都在我這兒。&rdo;
我說:&ldo;都交給秋娘吧。以後這些東西,都讓她收著。&rdo;
紅葉有些遲疑,&ldo;……那可是隻大耗子。&rdo;
我自嘲道:&ldo;我手上還真就只有錢物寬裕‐‐短不了韶兒的。&rdo;
也不知孫媽媽回去怎麼說的,總之太后沒再急著喚我過去。
倒是蘇恆遣人來說,要帶韶兒宴請群臣,問我去不去。
他必然知道我不肯去太后那邊侍宴的事,請我赴宴也不過是刻薄我,我自然說不去。蘇恆便又說,劉碧君在。我氣得眼前發白,只命回道,不要讓韶兒胡亂吃東西。
‐‐帶寵妃會群臣本就是輕佻之舉,何況皇后健在。蘇恆若真讓劉碧君隨他和韶兒出席,不是愛劉碧君愛得昏了頭,就是意在試探御史臺,為廢后一事鋪路。
無論哪種,都令我寒心。也不由我不生氣。
可是蘇恆不是個行事毫無章法的人,如今蜀地未平,我也尚未失德。他敢透出廢后意向,根本就是自亂陣腳。
何況他上午才做出與我琴瑟和諧的姿態來,沒道理晚上便給自己拆臺。
所以他說要帶劉碧君去,八成只是說來折辱我。
我跟他這般戕心冷戰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重新活過一遭,再被他戳到痛處,便太自賤了。
只需警惕就好,不必真鯁在心裡。
入了夜,前殿傳來絲竹聲,先是雅樂,緩拍悠長,令人倍覺天朗月明。不多時便換做急促熱烈的鼓樂,鼓點一時如急雨,一時又如響雷,正該豪壯之士踏樂吟嘯起舞。
自然是蘇恆那邊開宴了。
我下午睡了一次,此時雖然昏沉,卻再睡不著,便倚著枕頭,讓紅葉給我讀書聽。
正讀到漢書外戚傳,漢宣帝詔求微時故劍。
我一時恍神,便聽紅葉若有所思道:&ldo;古人行事,真是別具意蘊。這皇帝雖不明說心事,但一柄故劍尚且不能捨棄,何況是貧賤相伴的妻子?這一紙詔書就好比一首詩,不著一字,訴盡深情,真是什麼樣的山盟海誓也比不過。&rdo;
我說:&ldo;就是他太深情了,許平君才會死。&rdo;
紅葉道:&ldo;……若奴婢是許平君,縱然死了也甘願。&rdo;
我說:&ldo;誰不是呢……可惜有些人生來便註定只能當霍成君,這些人又該怎麼辦?&rdo;
紅葉不假思索道:&ldo;離皇帝和許平君遠遠的。&rdo;
我不由笑出來,&ldo;倒也是個辦法。可是,人人都愛錦上添花,富貴長遠。就算她想遠離,他的父兄也未必答應。何況睡榻之側,不容他人。縱然她不爭,許平君一家人也未必就不害她。&rdo;
紅葉道:&ldo;這不成了個死局?&rdo;
我笑道:&ldo;也不至於,霍成君也還是有活路的。&rdo;
只要霍成君要的不是劉病己,她就還有活路。可無論她要的是什麼,卻都已經沒了退路。
紅葉道:&ldo;該怎麼做?&rdo;
我不說話,紅葉便抿了嘴唇,道:&ldo;沒活路也不要緊,反正娘娘才是陛下的許平君!&rdo;
她不知道蘇恆的廢后詔是怎麼寫的,才會這麼說。我不由就笑出聲,道:&ldo;好了,你去前殿看看,差不多是時候接韶兒回來了。&rdo;
紅葉隨手把書倒扣下,便領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