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帶了抹額,用手支著,有氣無力的歪在床上咳嗽,劉君宇已經跪下身來。
&ldo;皇上這查的好啊,審了我的人,打了我的人,殺了我的人。&rdo;太后扶著床喘了一會兒氣,淚水已經滾下來,&ldo;末了來給我交代。我還敢說什麼?只能閉上嘴,讓人欺負著苟延殘喘罷了!&rdo;
劉君宇只默不作聲的垂著頭。
太后又說:&ldo;我知道,你自小跟三郎一條心,兩個人合起夥來瞞著我,也不是一次了。你們都大了,都有自己的盤算了。不把我放在眼裡了……&rdo;
劉君宇忙直起揹來,正要開口辯解,看到我便又頓住,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給我讓開路。
身後宮女送了第二份藥來,我抬手接了,捧到太后跟前,跪下來,將藥盞舉至齊眉。
略一用力,淚水便珠串似的滾落下來。
&ldo;母后保重身體,兒媳……知錯了。&rdo;
大概是我額頭上染了血的紗布過於刺眼了,太后手背已經扇過來,卻又轉而掩了嘴,用力的咳嗽恰裡,道:&ldo;你裝這種柔弱委屈樣子給誰看?!&rdo;
終於還是用力的將藥盞拍飛了出去,斥責道:&ldo;滾出去!&rdo;
一面說著,就已經喘不過氣來,一眾人忙又湧上來,太醫心驚膽戰的給太后下針。劉碧君忙抬手攔了,哭道:&ldo;不能再紮了。&rdo;
又對我垂淚道:&ldo;皇后娘娘恕罪,太后病體虛弱,不適見客,娘娘暫且回吧。&rdo;
‐‐這才是裝柔弱委屈,一開口就把我的委屈求全變成了耀武揚威。
然而她算個什麼東西?
我只對著哭道:&ldo;太后若還生兒媳的氣,打一頓,罵一頓出了氣便是,不要跟自己的身子過去不……母后便看在陛下的份上,看在韶兒的份上……&rdo;我這麼一說,太后越發慪氣,手上不停的抖,我便接著哭道,&ldo;母后想要劉妹妹去伺候陛下,兒媳讓賢便是了。以後母后說什麼就是什麼,兒媳再不敢有半句參合,一切但憑母后做主……&rdo;
太后因為要裝暈,自然就不能開口辯解,劉碧君身份卑微,不能多說話,我便盡情的表演。因為實在口拙又不愛哭,便交替著說一句哭一會兒,涕泣連連,抽抽噎噎。
而後衣不解帶、搖搖欲墜的在太后跟前侍奉湯藥。
我發現劉碧君這一套,雖說實在不合我的性子,但看別人有苦說不出的感覺,其實也很痛快。只是劉碧君哭起來恰如梨花帶雨,嬌柔纖弱,惹人憐惜。我大約哭不了她那麼好看。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攀比的。
劉君宇在一側看了一會兒。又不好上前勸我,又不能起身告退。只好陪跪。
哭也很消耗力氣,鄰近傍晚的時候,我終於撐不住,讓人攙扶出去。
外間已經涼下來,紅霞浣紗似的揚在空中,太陽已沉下一半。
長信殿高臺之上金碧輝煌。樹影拉得長,天際也彷彿遙遠起來。
倦鳥歸巢,那扇動的翅膀漸漸就淹沒在晚霞裡。
我雖私下存了一分力氣,然而跪著哭得久了,眼前也還是有些暈。臨行前便扶了廊柱,歇在荼靡花蔭裡。
劉君宇大約也勸慰完了太后,我才立了一會兒,他便已經出來。往階下望了一會兒,便浮出些失望的神色。回頭看到我,便愣了一愣,片刻後垂下眼瞼,退避了一步。
我並不想理他。只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