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我必須要查明真相。
紅葉道:&ldo;陛下不是還要回椒房殿嗎?&rdo;
我搖頭道:&ldo;今晚他不會來了。&rdo;
我也是為人子女的,心裡很清楚,母子之間的怨恨從來都不會隔夜。有了這次的推波助瀾,也許太后未必要等到我生產後才能回來。只怕蘇恒生辰那天,她就可以動身了。
我說:&ldo;我讓你去挑選的舞女,挑得如何了?&rdo;
紅葉略頓了頓,一咬牙,竟也給我跪下了。
我立時便覺得頭痛,只好道:&ldo;路上說罷。&rdo;
馬車一路平順的出了北宮門,因為紅葉在,並沒有人敢盤查車子裡坐的是什麼人。
紅葉卻一直都沒說她先前跪我的緣故。
我知道她在不滿些什麼,便也不追問。
宗正寺在少府寺北,陳午尚未移交到長安令手上,便仍在宗正寺裡關著。
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弦月清冷的掛在西天。四面樹木的濃蔭透出比別處更潮濕的涼意來,苔痕已爬上牆角。
我腹中隱隱墜痛,便抬手扶了腰。紅葉忙取了披風給我裹上,道:&ldo;小姐有身子,這裡陰氣重,還是不要進去了吧。&rdo;
我搖了搖頭,道:&ldo;不礙。&rdo;
宗正寺裡關進來的,大都有些體面,輕易不會動用刑罰。因此裡面還算乾淨,血味只淡淡的隱在嗆人的黴味下。
引路的獄卒雖不知道我是誰,卻隱約明白紅葉是宮裡面有頭面的人物,便殷勤得很。
走到略不堪些的地方,腰便叩頭蟲般一躬一躬,道:&ldo;髒了貴人的眼,冒犯貴人了。&rdo;
牆上燭火一段明,一段暗。噼噼啪啪的燃燒著。
我抬眼,不遠不近,正對上陳午驚喜的臉。
便淡淡的答:&ldo;也沒什麼,斷手斷腳疊了滿地的屍體,我都見得多了。&rdo;
陳午的眼珠子便圓滾滾的動起來。
偏獄卒還在一旁涎了臉陪笑,&ldo;貴人這麼白淨的,看著倒不像。&rdo;
紅葉抬手一揮,將他隔到後面去,不悅道:&ldo;行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了。&rdo;
我已走到陳午的跟前。
隔了籠子似的木柵,他跪在糙席上,抬眼望著我,腦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俯身問:&ldo;陳午,你看像不像?&rdo;
陳午忙叩下頭去,道:&ldo;娘娘是見過大場面的……然而娘娘心存慈悲,不忍傷及螻蟻……&rdo;
我無意與他扯皮,便打斷他的話,問道:&ldo;陳午,你想死,還是想活?&rdo;
離開宗正寺的時候,我略有些站不穩。
毒確實不是太后下的。陳午也是在去給嫂子診了脈之後,才意識到這一點。他心裡好奇,便去翻查,終於查到那毒的出處。那毒是前朝的宮廷秘藥,配方早在前朝哀帝時便已失傳,只餘下為數不多的成藥,太醫院備案記錄:到蘇恆攻破長安時,只餘下兩丸。
攻破長安是一段漫長的往事,但我總算還記得,當年蘇恆的大軍屯在函谷關,與隴西周家、李家結了盟約。而舅舅的軍隊在此刻攻入了長安。
舅舅雖然屢屢訓斥表哥優柔,心裡卻也是真的疼愛他,表哥痴迷各朝醫案、秘方,舅舅每到一處,都必然為他搜羅。前朝的太醫院,他是不會錯過的。
那兩丸藥,十有就是落在他的手上。
可是為什麼?
紅葉上前扶我,我只用力的將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