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滿足了,她告訴自己。至少,他曾正眼瞧過她了呀——
只打算將這個屬於自己的小秘密深藏在心底,從不敢有更多奢望的,但是,當她隔天懷著忐忑的心情回學校,沿路找著那本小冊子時,滿心只掛念著那樣的東西可不能被任何人撿到……卻沒料到,他會站在原來的地方,狀似悠閒地等她。
“等你很久了。”嘴角噙著一抹讀不出深意的淺笑,睇視著她。
“啊?”等、等她?!“為、為什麼?”再三告誡自己,萬萬不可再落荒而逃,然而狂跳不休的胸口,仍是洩漏出不由自主的慌。
“這,你的吧?”
不管事前給過自己多少心理建設,也全在看見那本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筆記本後化為灰燼,腦袋頓時空白一片。
“你——沒翻開吧?”頭皮一陣麻,費盡了力氣才擠出這一句。
“看過了。”他一頓,不期然地彎身俯近她,半戲弄地揚起勾惑得人心魂怦動的笑意。“害羞嗎?你畫得很好啊!我還想請求你,將它送給我呢!”
“那個……不是……”
“不是?不是什麼?不是你的?還是這裡頭畫的人,不是我?”像是貓逗老鼠,他閒閒挑睨她臉紅慌亂的少女情韻。
“那、那個……我不要了,你要就……拿去……”這不是她所知悉的他,幾乎無法適應他過於輕佻的笑容,她轉身要逃。
“等等。”反掌扣住細腕,留住她慌離的身影。“為什麼急著走?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難道是我自作多情?”
不為人知的隱晦心事教人一語道出,困窘、羞傀、無地自容等,種種感覺襲上心房,覺得自己像是剝光了衣服站在他面前,全然吐不出一個字。
“不然,為什麼要畫我?”這裡頭蘊藏著多濃稠的少女情懷,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分明。
“別……捉弄我,拜託……”她氣弱地吐出聲音,無助地幾近懇求。
她知道他在捉弄她?他訝然挑眉。
他鬆了手,退開一步。她輕吐口氣,忙不迭想走。
“等一下!”他張口喊住她,將冊子交還給她。“知道我讀哪裡嗎?”
將冊子緊緊環抱在懷裡,她下意識點頭。
“如果你能考進來當我學妹,帶著它來找我,我們就試著交往看看。”
她錯愕。
“我等著你,親手將它送給我。”
還沒來得及分析他這句話是真心還是意圖戲弄,他已轉身,瀟灑離去。
在那之後,他沒再回母校打過籃球,一次都沒有。
半年後,她考上那所數一數二的知名大學,向來成績平平的她,著實嚇破不少人的眼鏡。
只有她才知道,那些個挑燈苦讀的深夜,為的,不是攜手並行,而是追隨身後。
“為什麼忘了我?晚晚,你怎麼可以忘了我!”
為什麼不行?他很重要嗎?
控訴似的語調,換來她的困惑。“為什麼我該記得?”
“因為,是你先愛上我的。”
話語仍迴繞在耳畔,意識已然清醒。
不用睜開眼,便知枕畔已然空虛。
纖白素手由被子底下探出,輕撫平整的床畔,就像不曾有人睡過那般,乾淨得連一根頭髮都沒有掉落。
夜裡做愛過後,楊品璿會抱著她進浴室泡澡,有時會再來一次,然後他會在浴缸放水讓她泡十五分鐘的澡,他則離開浴室,動作熟練地將乾淨床單換上,舊床單丟進洗衣機清洗。
她想,他一定是個相當擅長偷腥的男人,謹慎得連一丁點蛛絲馬跡也不曾留下。
他們的關係並不存在於陽光底下,就像朝露,隨著陽光的升起而蒸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