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說他喜歡我,我想我也應該是喜歡他的。”
“在別人的婚宴上,他和他的意中人也去了,那我呢,我是誰,人人都說他們天生一對,我也覺得般配極了,可我還是想問他,我想到他面前問他,是不是我送的馬具不夠好看,是不是那天的桂花糕我沒捂熱,是不是……”心兒停頓了一下,聲帶哽咽沙啞:“世上的人都是這樣,連自己承諾的誓言都可以,隨意收回。”
前座的玉麟終於撥開人群,落荒而逃。
他和歌曲唱的那位有些接近,卻不完全一樣。
曾經年少,策馬江湖,一壺酒一把劍,放縱不羈。他還會和石磊去喝花酒,言笑無忌。那種放蕩少年時,他在江湖上當然是留了情的,有過一個海誓山盟的人。
可隨著突破入道期,心就止了,花酒也不想去了,再說……如今一起喝花酒的那個人,也不在了。
修道修道,隨著修行越深,看過的經過的人間喜怒哀樂越多,慢慢的便盡皆看淡,越想出世。從少年時江湖相遇的海誓山盟變成了避而不見,然後……少女追來,拜入玄天,成了道姑。
少女說做道侶,宗門不禁。但他不敢。
他怕做了道侶,就沉湎情愛之中,再無出塵之意了。
他是沒有新歡,可他的新歡就是求道。對於女方而言,與負心沒有什麼區別。
天道不歸路,一個輸,一個哭。
青燈夜雨,青絲道袍,同門不相見,活得像個笑話一樣。
藝術的所謂代入所謂共鳴,並不需要你完全和詞中一樣,只要一縷接近,便能迅速沾染,填滿胸臆。秦無夜掀起無情之辯,合歡傾覆;玉麟牽動心中負疚,玄天寂然。
不要覺得這區區情愛小題大做,因為這對他們來說就是問道的一部分,問道高於一切。
可想而知此刻玄天宗裡還有多少共鳴者。出世求道與人間情愛,原本就是很衝突的事情,即使宗門不禁,只要自己對求道有所追求,就需要取捨,實難兩全。
所以偌大的玄天宗一共也沒幾對道侶,高層更是一個都沒有,全是光桿老道士。
玉麟也覺得自己該是個光桿道士,問天道人的出塵形態,就是他將來的追求。
他失魂落魄地一路衝到無人的後山,扶著一棵青松,大口大口地呼吸。如同雲州聽秦無夜那一曲,心中便絞痛,這一次更兇殘,對白仍在耳邊迴響,直入心間,一幅幅畫面在眼前閃過。
彷彿看見了江湖相遇時,油紙傘下那一抹嬌羞,彷彿看見了他回山之後,那一臉絕望。
看見了她自綰青絲,披上道袍,盈盈對著他打了稽首:“師兄,往後同門,請多多指教。”
薛牧說得沒有錯,一曲催肝腸,可見情在心中深藏,未曾或忘。只要一點牽引,便肆無忌憚地蔓延。
“痴兒,能飲否?”
玉麟抬頭,問天道人站在樹邊,手上提著個破破爛爛的酒葫蘆,搖啊搖的。
“師父,我……”
問天道人咕嘟咕嘟喝了一口,又把酒葫蘆丟了過去:“來來來,喝一口。”
“你剛喝過,口水都沒擦。”
問天舉起巴掌,玉麟退了一下。
“坐吧。”問天席地而坐,笑眯眯地從袖袍裡掏出一袋子花生米,美滋滋地吃了一粒,發出一聲滿足的嘆息。
然後……收了回去,沒給玉麟吃。
玉麟咕噥了一下,也席地坐了下來:“沒見過這麼小氣的。”
“給你酒,你嫌喝過。又想要人給東西,又想沒有瑕疵,哪有這麼好的兩全之事?”
玉麟無奈道:“這類比很生硬的,師父。”
問天翹著鬍子:“沒有薛牧會剮心是吧?我可寫不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