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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張已分不出悵然所失或歡喜滿心的臉,內心有了重重的失落。就像小時候,在夕陽遍野的下午,第一次考慮到死亡時的惘然。

再翻出九個月前的相片,說不出是慶幸還是難過。但總歸是有了一個回憶的由頭,有一處私人的紀念得以保留。

奶奶已經很難認出我了。這是事實。

外公離開的時候,我在幾千裡之外的北京。一個人獨處時嚎啕大哭。

對於離開,我仍不似大人般可以對自己寬慰。

對於奶奶生命逐漸的緩慢,突然在飛機落地那一刻在《素年錦時》這本書裡找到了打破胸腔、長久以來內心呼喊出的回應。

生命的意義不在於人健壯時有多麼輝煌,而是在它逐漸凋落時,有明白她的人在一旁靜靜地陪她待著,不言,不語,屏息中交換生命的本真。任憑四周的嘈雜與糾紛。

陪著她一直下去。靜靜地。

“我又回到了奶奶的院子。我躲在橘子樹和無花果底下聽歌。陽光當頭,家裡人在戶外有的釀豆腐,有的摘鴨毛。奶奶拿著掃帚來回清理垃圾。有種日光照得出似曾相識的感受,生命在溫煦下一直蓬勃,好多年前我也這麼坐著,場景未變,唯一不同的是,爺爺不見了,奶奶也不記得我是誰了。好多事,當初抗拒,現在也能坦然了。奶奶已經不能給我下一碗麵了。5年前記這篇日誌的時候,似乎我已經預感到了這一天,我慶幸那一天,我給奶奶拍了那張照片。

臨走時,我掐了掐她的臉。她笑了。她對這個動作印象深刻,全家只有我會對她做出這種忤逆的舉動。回家路上,我閉上眼睛,全是五十歲的她用被子把我身體裹得嚴實往床上扔的場景,扔了一次又一次,全因為我喜歡。雖然這是我幼年時毫無來由的愛好,但奶奶卻從不試圖糾正我的莫名。在她看來,只要我喜歡的,就都是好的。”——2012/10/7

流淚也要有資格

不是每個搞笑的人都很開心的。

尤其是每天都搞笑的人,每天被要求說同樣段子的人,被要求表演同樣節目的人。

如同我新認識的豆哥。

開了紅色的寶馬跑車從5年前跑到現在,那個價錢5年前如果買了房現在已經漲了不知多少了。而熱衷於表面功夫的豆哥買了一輛寶馬,於是價格就一直跌一直跌,唯一值錢的估計就只有寶馬兩個字了吧。這應該不算難過的事,因為他很得意地說:幾年前,我開了保時捷下車,被人打劫,一個LV的包裡裝了十幾萬的現金,還有手機等等,我剛下車就被人弄暈了,後來我就收斂多了……

這個收斂多了的前輩表現出來的依然是打了雞血的樣子。回想我們初次見面,為了不讓氣氛冷下去,我們不停給自己加興奮劑,說話的聲音一個比一個大,說的事情一個比一個有包袱,周圍的人全笑得趴下了,只有我和他青筋爆出還在互相誇對方資質好、有意思。回去累得澡都沒洗倒在床上就睡著了,我畢竟是年輕人,估計他在路邊停完車就在車裡睡著了吧。

約豆哥吃飯,阿昌哥之前把他吹上了天,一時還沒落座就被要求說起段子來。

“我以前穿了雙很好的鞋,後來就被警察關起來了。那雙鞋是我揀的,你知道為什麼我被關起來嗎?”

我們都不知道。

“因為這雙鞋是我在別人陽臺上揀到的。”

“後來我被放出來,我就去水庫炸魚,又被警察抓了判了十年刑。我只炸死了三條魚啊。你知道為什麼我被判刑了嗎?”

我們還是不知道。

“因為三條魚死了之後,又有十個潛水員浮了上來……”

“進了監獄之後,很多人看我不慣,三十多個人一起揍我,三十號人打了我半個多小時,我還沒有倒下去。你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