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說起了此詩,結果,一傳十,十傳百,京城的富貴人家都知道白三少爺小小年紀就才高八斗了。
白老爺見白沐對於讀書特別偏好,便打消了讓他學習經商的念頭,又為他延請了幾位名師。這一下可不得了了,所有的名師都對白沐青眼有加,不過數日,他的才子之名便街知巷聞了。
可就在白老爺夫婦為這個第三子高興的時候,不幸的事情發生了——雖然一直用最名貴的藥材吊著命,白家的兩個少爺還是沒能撐過十歲。
白府裡裡外外都被白色籠罩著。幼小的白沐雖然不太明白死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他知道,他再也看不見疼愛他一直陪著他玩耍的兩個哥哥了。他心裡很難受,想和爹爹說,可是白老爺一直忙著應付來弔唁的親友和客人;想和孃親說,可是孃親一直守在哥哥們的靈前流淚。他一個人走啊走的,就走到了院子裡的湖邊,爬上一塊大石頭,託著腮,一個人默默地哭了起來。哭夠了,他擦擦眼淚,等淚痕幹了,又按著原路走了回去。自此,湖邊大石頭的所在便成了他心傷時的去處。
那個冬天裡,白夫人因為傷心過度病倒了,自此白沐每天去看孃親時便都會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
兩年後的冬天,白夫人病體愈發沉重,終在一個飄雪的早晨撒手人寰了。
白沐握著孃親的手,怎麼也不肯鬆開。白老爺紅著眼圈,強行將白沐的手指掰開,讓人將白夫人裝棺。白沐哭喊著,使勁掙脫爹爹的懷抱,跑出幾步又被爹爹抱住,任憑他哭啞了嗓子,還硬是被帶出了孃親的院子。
經歷了孃親過世的打擊,白沐的性情變得安靜了很多,似乎一夜之間便長大了似的,不僅在讀書上更加用功了,還對白老爺的日常生活留心了起來,這讓白老爺很是安慰。
白沐十三歲那年,家裡來了第一個說媒的人。正巧白沐下學,路過客廳,見到了那滿臉諂媚之態的媒婆。他心中厭惡頓生,不過良好的教養使得他沒有將這些表露出來,只是找了個招呼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白老爺從兒子的反應中看明白了他的心思,便找了個藉口將媒婆打發走了。此後,再有登門說媒的,也都被白老爺婉拒了。一年過後,便再沒有人登門為白沐說媒了。
只是盛名在外,一些蜂蜂蝶蝶難免會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主動撲過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發生,如果沒有重要的事,白沐一般都會待在家裡看書。就連一些和白家相熟的官家、商家的宴請,白沐也是能不去就不去的,只讓白老爺一個人去赴宴。
一直過著這種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生活,白沐倒也自得其樂。如果能夠一直這樣下去,貌似也不錯。
誰知,這平靜的生活竟會被那一場小小的意外打破。
因為急著回家取書,白沐便命車伕儘量抄近路,沒想到卻在拐彎處與一輛馬車撞上了。聽說對面是慶王府的馬車,且有一名女子被摔出車外後,白沐趕忙下車賠禮道歉。卻不想一語之失,把她說成是慶王爺的愛妾了。多年以後,白沐還能清楚地回想起當時她對他怒目而視的樣子。
其實,只要賠她診費便可以了,白沐卻鬼使神差地將代表自己身份的玉牌一併交給她,讓她有需要的話,拿著玉牌去找他。
一天又一天過去,她都沒有出現,於是白沐想她是不會來找他了,卻不知為何望著外面的桃花林他的心中竟浮起一抹淡淡的惆悵。
不料,她竟然會十天之後找上門來了。聽到小順的通報,白沐立時起身行至客廳。沒想到她主僕二人卻是來向他討債的,更沒想到的是她還插科打諢、又哭又鬧。白沐從沒遇見過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子,不端架子,不做作,不諂媚,真實自然,卻又透著一股狡黠。於是,他第一次在女人面前敗下陣來,簽了她帶的契約,成了她鋪子男子衣裳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