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這樣講的:“擠班車的時候,我邂逅了一個美麗的寡婦。很美麗的寡婦,是很炫目的那種,以至於她必須時時不忘穿黑色的衣物。一身黑的女人,孤兀而受人非議。她和鄰居關係不好,惟有在公共汽車上,才能和陌生人沉默而客氣地相處在一起。班車很擠,我被擠得緊緊地抵在她身後,鼻翼底下是她白膩的後頸和裡面的香味。一會兒,寡婦側了側身,我騰出一隻手抓住她身邊的鐵棍,然後用力往後撐,想讓自己和她鬆脫一些。但這個姿勢卻顯得將她抱住了一般。她晃了晃,靠在我的一隻手臂上。我覺得心跳得厲害,想她也一樣。後來她忽然說,我要下車了。我神差鬼使地跟著她下車。她問我,為什麼跟著她下車?我說不知道。她點點頭,若有所悟,然後笑著問我,跟著下車了又想怎麼樣呢?我說,繼續跟著唄。於是她把我帶到家裡。一進門她就開始笑,笑我穿牛仔褲擠班車是自找罪受。我喃喃地說自己不是故意的,於是她笑得更厲害了。笑過了問我知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我說等挨她老公揍,當然,如果她不反對的話,我也可以揍她的老公。她說這個嘛等不到了。她老公死了。遇著搶劫,被三個打工仔用刀刺死了。現在大量民工進城,引發社會治安問題。我說,哦,對不起。她搖搖頭說,一副學生哥的樣子,怎麼那樣?我說,沒辦法,不是故意的。她說,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才不會帶一個流氓回家呢。之後她把手放在我的牛仔褲上,幫我脫掉,很小心,沒有碰那兒。幫我脫下牛仔褲後,寡婦還將其仔細地卷折起來,工工整整地放在沙發上。寡婦將我推進盥洗間,要我先洗。我洗澡的時候聽見她在外面哼一支歌,後來她赤身裸體抱著浴巾推門進來,小心地將浴巾掛在水淋不著的地方,再扶著我的兩肩和她一起站在蓮蓬頭下面。之後的事情,大家自己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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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李哥 5(2)
夏小不會有耐心講完一個故事,講這些東西不外乎是為了表達他對“交媾”的嚮往。“交媾”是個“響詞”,就像“主義”、“人權”、“先鋒”等響詞一樣,夏小的嘴巴在不同階段都充斥著該階段流行的“響詞”。為了在我們面前表現他有這不同尋常的經歷,很長一段時間他一口咬定他說的都是真事,而且是他人生中具有重要象徵意義的事件。那段時間,一到星期六他就不辭而別,回來後裝模作樣地說和寡婦幽會去了,再大講特講他和黑寡婦的色情故事。直到後來和陳娟真正“交媾”了,他才承認所謂的黑寡婦是根據色情錄影海報上的女人構思出來的。
林愛民打了電話,跑過馬路來說他爸不放心他獨自出門,要親自開車送我們去吉木鄉。他覺得很丟臉。我們皆面帶同情,溫和地陪著他。沒什麼,沒什麼,我們都有個煩人的老爸。放假後第一天,他爸穿著公安制服來了。原來他爸是公安局副局長,渡口市真正的老大。我們上車,再去第三中學接了林小梅。一輛黑色八座的大輪胎的三菱越野車,加上公安局的黑白牌照,有一種令人透不過氣來的威風凜凜。林愛民的爸爸在車上簡短地問了一下我們各自的家庭情況,就不再說話,這說明我們在他眼裡還是小孩子。我們迫於壓抑,一聲不吭,真是難熬的幾個小時。
到了吉木鄉,先把小梅送到吉木中學,剩下的人趕往夏小家。夏小知道林愛民的爸爸不放心林愛民睡覺的房間,特意讓媽媽先安排出客房來給他看看。安排出客房後,林愛民他爸在房間裡一陣巡視,提出最好把床頭櫃移到立櫃那裡,使房中的空地更大。又建議睡地鋪的人最好警醒一點,不要絆著林愛民。不過,也許林愛民因為環境不熟悉不會夢遊也說不定。最後,他口氣謙和地問了一下夏小家平常間吃些什麼,就告辭走了。
因為他爸爸的表現,林愛民悶悶不樂。夏小把一隻手搭在他肩膀上說:“兄弟,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