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語,知道這個女孩並不需要安慰。
“那後來?”他問,後來為什麼會改了想法?
“後來啊……”她唇角的弧度愈加明顯,小小的唇瓣如一彎月牙兒,只是,卻沒有往下說,尾音拖得長長的,如輕煙,飄渺得讓人揪心,那一抹如月牙兒一般的微笑,亦如隔了雲端,模糊而不真實……
穆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她,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她分明是微笑著的,他卻越看越心疼……
午後七月的太陽如火如荼,他蹲在這裡,太陽炙烤得他頭頂發燙,然她的容顏,她的神情,她那淡若輕煙的微笑和語調卻彷彿形成一個結界,將所有的炎熱阻隔開來,清涼和淡然自她身上每一處絲絲縷縷層層疊疊往外菸一般滲透籠罩,使得入這結界的人,心也跟著發涼……
涼得發顫,涼得發疼,炎炎烈日下的她,如同坐在秋夜薄月裡,彷彿,不屬於這酷熱喧鬧的人世間……
他忽然有一個感覺,不能讓她再在這裡坐下去了!
於是道,“小荷,我們該回去了。”
她沉默著,望著那起伏的接天蓮葉,恬靜而安好。
“小荷,你不是說嗎?爸爸媽媽在天上很好很幸福,小荷也在人間快樂地活著,好不好?該吃午飯了,讓爸爸媽媽看著小荷好好地吃飯,讓他們放心,好不好?”他如同哄著孩子一般哄著她。
出乎意料的,她竟然答應得十分爽快。
仍是將揹包抱在懷裡,她站了起來,笑容微揚,“好。”
他還準備了一些話,來不及說,被她這一個“好”字給卡了回去,甚至讓他有噎著的感覺。
有時候,任性的孩子反讓人更放心些……
“那……走吧……”他語氣有些接不上來。
“走啊!”她輕盈地邁步,和他並排而行,直到視線範圍裡多了另一個他。
荷塘的四周,綴滿輕柳,青翠的柳條密密實實飄飄忽忽地垂下來,似絲絛似流蘇,結成碧綠的幔,微風中輕搖。
他便站在那幔帳之下,較之柳條的柔軟碧翠,挺拔卻頹喪……
就這麼站著,隔了數尺的距離,隔了一個輪迴的光陰。
他看著她,看著穆川身邊緊抱著揹包的她,腳步如釘在了地上,無論如何也邁步出去,欲說話,未語先哽,便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她靜靜地笑著,烈日下,如不化的雪菡,卻原來,隔在他們中間的不是灼熱的夏日之氣,是冰山……
“走吧。”她如煙的聲音破冰而來,仿似來自遙遠的天邊,卻不知,一句“走吧”是與何人說?
蕭伊庭垂下眸,看著那雙穿著平底涼鞋的一雙足向自己的方向靠近,一步,一步,每靠近一步,心的位置便往上提了一寸。
當她終於和他平行,即將與他擦身而過的時候,心提到了最高點,呼吸也異常急促起來。
全身血液一湧,他伸手抓住了她臂膀,急道,“妹妹,我們回家……”未料,聲音已沙啞……
她停住了腳步。
沉默接踵而來……
空氣裡如同缺了氧,憋悶得讓人窒息。
<;/p他無法呼吸,亦無法再多說一個字,只是緊緊地抓住她的胳膊,緊緊的……
混沌的空氣裡,他聽到輕幽的一個“好”字……
又是一個“好”字……
只是一個“好”字……
沒有抗拒,沒有掙扎,輕微的,卻如深山晨鐘,“咚”的一聲巨響,回聲盪漾開去,繞而不絕……
他的心瞬間歸了原位,呼吸順暢起來,仿似死過一回般,卻是耗盡了全身的氣力,幾欲虛脫……
“走……”他拉著她的手臂,和她一起,邁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