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哪怕,他會因著規矩和我保持距離,我仍是要他的目光有一刻為我停唇邊勾起一抹弧度,鏡中的蛔兒,果然,真是關的。
煙水藍雲雁細錦裙,綰參鸞髻,髻邊僅插一支合歡簪,我細細勻了杏花粉於粉臉,又用螺子黛淡掃遠山眉,最後才用瀲紅色的口脂輕施了薄薄一層,剩下的沾了水,拍於頰邊,這是成為他的后妃以來,我甚少畫的淡妝,希望略顯蒼白的粉臉,不至於在今晚的紅翠環繞間失了色。
“小妹可是準備好了?”
林蓁柔婉地聲音在殿外響起,我並不急於回頭,銅鏡中,已照出她婀娜的身姿,今晚的她,卻並未穿一襲雪白,第一次著了一件流彩蹙金犟翟秫衣,梳如意高寰髻,髻邊按品各插六支金澄澄步搖,步搖滿飾縷空金銀花,以珍珠青金石蝙蝠點翠為華蓋,鑲著碎珠流蘇,長長垂下至耳垂,隨著她的行走,搖曳間,是流轉不盡的光灩流華貴。
果真配得她封號中的一個‘華’字。
她索目的淡雅,在今晚,綻出別樣的盛妝嫵媚,連我隱約從銅鏡中初一看同為女兒身,都不僅為她所驚豔。
所以,玄憶的目光,終將為她所留吧。
有些酸澀,和著唇上猶剩的甜膩,惟有我知道,這份感覺有多麼的怪異。
“姐姐,嬪妾;隹備妥當了。”我站起,轉身,迎向她。
她凝著我,眉尖顰了一下:
“怎麼穿得這麼索淨?”
我嫣然一笑,道:
“嬪妾今晚只做綠葉襯托姐姐。”
這句話,其實,我說得很是虛偽,但,瞧見她這麼裝扮,高低立現,我還能說什麼呢?與其讓自己帶著醋意說話,還不如用這虛偽,讓她聽得受用,我說得也不費力。
她牽起我的手,一同往殿外行去,跨出殿門的剎那,外面冰雪的霽光刺得眼眸生疼,我微眯起眼時,她的聲音徐徐落進我的耳中:“姐姐想要的,是我們姐妹二人一同俘住聖心,與其讓皇上陷入別人的溫柔鄉,姐姐寧願佔住這聖恩的,是我們姐妹。”
她的這句話語音雖輕,可,透看不容忽視的堅定。
而露均沾,是玄憶必會做的,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所以,她的話,那怕聽上去很完美,卻,不過是痴人夢話。
林蓁其實真的很可憐,她陷進愛太深太深,這句話應該是她所能做的最大退讓吧。
“姐姐,今晚,您一定豔壓群芳。”
這麼安慰著她,不僅感觸於她的愛,更是因為,或許,她真的是我世上,唯一的親人。
但這句安慰的話,真的是我心裡所願的嗎?
不去想,越想,不過讓我心裡越難耐。
她淡淡地笑著,一手扶住我的手腕:
“妹妹,真的比我大度。”
我知道我不大度,可,我也不會去辯駁這句話。
因為,沒有必要。
宮門前,停著她的肩輦,她望著那肩輦,輕輕嘆了一口氣:“曾經,我一直以為,有肩輦代步,不論去往宮中任何地方,都是不會累的。但,現在我才知道,真正累得,其實,不過是人的心,身體的勞累遠遠比不上心累啊。”
這句話更多地類似於感嘆,心累的,又何止是她一人呢?
但,再累,也要撐下去。
走上這條路,已註定沒有歸途。
除夕夜宴設在文奉殿內,這也是一年中唯一一次後宮嬪妃可以進入朱雀臺的文奉殿,與帝君共用晚膳。
圍。
殿內早設有九桌宴席,最上首,則是金龍大宴桌,桌邊垂著金色團龍紋的錦大宴桌與玄憶專坐的雕龍鎏金伯,椅之間設一‘長几’,各式菜餚都擺在大宴桌上,玄憶要用時再由近身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