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曾經被他視為棋子的女子,深深地在他心底的柔軟處,紮下了屬於她的一根刺。
無法拔去的一根刺。
或許,等到終有一天,時間長到,可以讓他把這根刺融化掉的時刻,他才能恢復以往的堅硬吧。
“如果二弟真的對她不軌,恐怕你更加不會忍吧?”冥霄彷彿洞悉他的所想,沒有等他回答,繼續道。
“那他就只能死。”這句話,從銀製面具男子的口中說出,一字一句,都帶著凌厲的肅殺戾氣。
是,他會殺了荊雄!
剛剛,荊雄的手一旦碰到緋顏,他手裡淬了巨毒的暗器就舍隨時要了荊雄的命。
哪怕,荊雄是冥霄的結拜兄弟。 在那一刻,他都再無法顧及。
他不容許任何人傷害到她,誰,都不可以!
只是,如今的緋顏,似乎再也不是以前的她了。
她把手中的簪子抵住荊雄的喉口,甚至沒有任何怯意,戳進他的喉口時,哪怕,戳進的,僅是分毫,在血湧出的瞬間,他十分清楚,她,還是變了。
這種改變,在她成為緋顏的那天,就愈漸清晰透徹。
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她是那種瑟瑟發抖,畏怕懼死的女子,縱然過了這半年,其實,她還是不懂得如何去保護自己,否則,他不會差點又一次地失去她!
差一點!每每想起來,他的心,都無法不震顫一次。
如若真的失去她,或許,今日他所堅持的一切,也都截然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因為,那根刺,還沒有融化。
冥霄的臉上,只是淡淡地笑意,絲毫沒有因這殺氣,有一點的不習慣。
面前的這個男子,他實在是太瞭解。
也正因為彼此這麼多年積累下的瞭解,才使得他們,不僅惺惺相惜,更籌謀了今日的一切。
一個,看似完美無缺的局。
這個局的棋子,其實,又何止是落芳齋裡的那名女子呢?
“是,你可以殺任何人,可,這些,對我們的縝密部署有益嗎?”冥霄頓了一頓,一字一句,清晰地道,“這精心策劃的每一步,不該會有任何的疏漏,卻因你的不忍一再出現步驟的脫軌,再這樣下去,或許,我們的心血終將白費。”
冥霄臉上的笑意逐漸淡去,緋色的袍子被湖邊的風吹地漸起,有幾縷雨絲順著湖風颳到人的臉上,卻是粘衣不溼的杏花雨。
“不會再有任何事影響籌劃好的一切。”
這句話,雖依舊堅定,可,.心裡呢?真的還能堅定如初嗎?
“你放得下她嗎?若你放不下,她就會是你最大的軟肋。”
銀製面具的男子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句話,能麼?真的能放下嗎?
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在幾個月以前,根本不會讓他這樣的猶豫。
可,在今日,他確實猶豫了。
“玄景,她剛剛受傷,難道,你沒有看出什麼端倪麼?以前的你,根本不會這麼衝動。”
玄景,有多久沒有人這麼喚他了呢?是的,他的名字是贏玄景,但,所有人,似乎都只會以景王來喚他,也包括那個女子。
景王,這兩字的稱謂,帶給他的,僅是恥辱,而不會有任何美好的回憶。
在遇到她之前,他的回憶,哪怕有,都只是帶著灰暗的色彩,直到,她的身影,逐次的滲進他的心底時,他才恍然發現,這世間,原來,並非僅有單調的色彩,甚至,只要他願意,這份色彩其實可以燦爛地照亮他和她,只是,最終,他親手把她帶進來的色彩,一併地抹去,並讓她的色彩映亮在另一人的眼底。
甚至,讓她為了那一人,無悔地付出自己的命。
原來,她是一個可以愛得這樣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