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老爺讓夫人先到這裡用膳。”他扶著我,按著玄憶的囑託道。
我和玄憶的身份都變換成了民間的稱呼,只這‘夫人’二字亦讓我心底一悸念起方才他的話,略低了頭,才要往酒肆裡行去,忽聽,周圍一陣驚喊嘈雜聲我略略側過螓首,頓覺眼前一道黑影籠了過來……
第四章 合歡
驚喊嗜雜中,隱約還有馬蹄破塵之聲,咯側的眸華,只看見,煙塵起處,那原本喧譁的街市,熙熙攘攘的人驟然被利器撕裂一樣,紛紛避於兩邊,空出來的主道上,一騎棗色大馬風馳電掣而來。
日罌的光華讓我看不清策馬者的面容,那馬馳得太快太快,我下意識要往後進時,眼前黑影幢現,伴著小卓子不顧其細銳的嗓音現於人前的尖叫聲:“夫人。小心!”
剎那,天旋地轉,我的裙邊似乎被什麼勾到,然後,一聲急喝在耳邊如同驚雷般炸起:
“籲!”
那是一個粗獷的男子聲音,即便他勒停急馳的馬,我仍猛地一個飛旋,旋轉時,我終於辨清,該是布裙的邊際被那馬的什麼地方扯住,整個人不由自主被拽入馬蹄下。
眼見那馬揚起的前蹄就要踏在我的脊背上,我的思緒陷入短暫的空白,根本沒有餘力去避那馬蹄,小卓子的聲音幾近帶著哭腔地在喊些什麼,可,我聽不清楚。
這場飛來橫禍的發生不過是一瞬間,落地的剎那,我的餘光只看到小卓子似乎要把我拖走,但,他的手始終離我有著那咫尺,卻是天涯的距離,這種距離,或許,今日終究會讓我命喪馬蹄吧。
馬蹄踩斷脊背,應該會很痛吧,為什麼,我總是這麼不小心呢,好端端地,在街市步進酒肆都會遭遇這些禍端,早一步,晚一步,其實,都會避得過。
其實,這就是所謂的人生際遇。
註定會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發生一些事,有些可能就此改變的,是人生的軌跡。
我的人生軌跡,在這一天,又開始發生了偏轉,不過,彼時,我並不能洞悉到這偏轉會讓我今後付出那麼深的代價。
彼時的我,只等待著那錐心的疼痛在背部蔓延,但,疼痛未如期而至,驟然而至的,是誰用力將我的身子撈起,我的鼻子幾乎貼著那馬掌擦著分毫而過,那瞬間,眼前瀰漫開的,是一種緋色的紅,紅得那麼烈、那麼熾,我能確定的,是這紅並非是我身體裡的鮮血染就,否則,紅得,必定不會那麼純粹。
神恍間,那撈起我身子的手一鬆,我彷彿足尖又掂到了地,一邊,是誰立即把我緊緊地扶住,我不用去看那人是誰,因為,聲音已經傳到耳邊:“夫人,還好還好!夫人,您沒事吧,嚇死咱——我了。”小卓子接近嚎哭般嚷出這些字,險把身份都暴露了出來。
我知他是急了,更是駭怕十分,倘若我今日在街市有所閃失,他便無法向玄憶交代。無論我的位份是否卑低,做奴才的若伺候不當,稍重的處罰,或許就是拿命去賠。
誰願意死呢?
我稍定心神,一條馬鞭已揮揚至我的眼前:
“找死!”
又是那個粗獷的男子聲音,眼見看,鞭子就將劈頭掃來,卻聽‘啉’地一聲一道玄色的光芒閃過,那條鞭子生生地被錯開劈來的直線,只從我的肩膀處揚過,縱是如此,我的布裳還是被劃了一道寸長的口子,有些許的血滲出,因著力道偏移,並不是很痛。
“大膽,京城重地竟有你等歹人,可是不知道王法!”小卓子眼見著護我不得,又急義氣地道。
“什麼王——”那個粗獷的男子聲音再次乍乍呼呼地響起。
我捂了肩,抬起限眸時,尋向那聲音的來源,恰是一著玄鐵戎裝的男子騎在棗紅大馬之上,滿臉的絡腮鬍子,樣子十分的彪悍、粗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