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聆不太多說話,每說話,也都帶著恭謹,這和雲紗如今的淡漠,清荷的不屑是形成鮮明對比的。
也正因此,我第一次出宮定省,寧願帶她一人。
我雖然擅於容忍,可,也不願在外面,失了必要的臉面。
秋的落櫻苑是蕭瑟的,甬道也是人跡罕至,我順著那櫻樹間的甬道,一直走到最近太液池的地方。
太液池上,徒剩尚未清理乾淨的殘荷,今日無雨,所以留得殘荷聽雨聲的境界,是不可得的。
即便泰H呂儀要的女紅在兩日內繡完,實屬難事,但,此刻,我不想把時間放在這上面。
因為,這是我可以遠遠觀望著他的機會。或許,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都不會召見我,更不會翻我的牌子。
是對我的保護,也是對前朝的交代,他必須如此做。
女子太聰明,真的不是好事,其實,我該學會愚鈍吧,淡淡一笑間,明黃的畫舫已從接天荷葉處駛出。
那是一被極大的畫舫,舫上隱約有絲竹聲飄來,舫頭雕成威武的龍首模樣,懸明黃的絲慢一直延到華蓋處,舫上構建數層,玲瓏如樓,寶頂華簷,宛如水上的樓臺。
絲絃藉著水音更顯縹緲悠揚,在兩岸略為蕭瑟的秋意冉冉中,恰成一卷最委婉動人的畫軸。
可,這畫軸此時帶給我的,僅是一絲的惆?“長。
舫的尖挑處,有白衣女子著薄綃紗裾,在瀲灩的湖色中,翩翩起舞,猶如九天玄女墜凡塵般般攝人心魄。
雖看不清那女子的容貌,但,我知道,只有澹臺嫿才有這樣卓絕的舞姿,自小,她就被夫人嚴教琴、棋、書、畫、又以舞聞名南越。
我那晚於退思澗的舞在她今日的舞技下,真的是無法比擬的,心裡,微微地竟起了一縷無法忽視的嫉妒。
恰此時,清澈的蕭音越過一眾絲竹聲,拔空響起時,我看到,一襲白色身影慢慢走上舫尖,長身玉立在那,以簫助舞。
玄憶。是他
纖手不自禁地撫上櫻樹垂下的枝蔓,這是一種名貴的櫻樹,盛開時,櫻如粉色瀑布,而如今,只有空落的枝蔓,握於手心,一如,我空落的心。
舞愈旋,圈愈開,她跳的是胡旋舞,這舞,難度極高。沒有十年的功力,誰都不敢擅跳此舞。因為全舞的精髓就在不停地轉圈中,一氣呵成各種翩翩姿采的動作。
而,此時,她全身的白色的紗裙旋為弧形,姣美的身姿彷彿柳絮那樣輕盈一連旋出十八個弧圈,但都圍著玄憶而轉。
這剎那,看不清,是她的舞因簫而生動,還是簫音隨舞更為有情。
隨著一個清亮的簫音凌空,她的圈子轉得愈大,眼見是要從那舫上轉了下去連檀聆也輕輕驚喚出聲時,我只是淡漠地把枝蔓更緊的攥在手心。
要開始了嗎?
果然
她一個旋身,身子半凌空至舫邊,腳尖勾起,纖手勾住腳尖,一個完美的亮翅造型,在那栩栩如生地龍首雕刻前,別有另一種女子的嫵媚風情,但,這一造型,危險著實是高的,稍有不慎,便會跌入太液池中。
一邊有內侍慌忙中欲抓住她薄如蟬翼的雲水裙,才伸手間,澹臺嫿金蓮點在內侍的掌心,裙襬飛旋威一朵綻至最燦爛的曇花,燦爛處,玄憶放下簫,攬住她纖細的腰際。
她的笑靨傾國,映在君王的眸底,那裡,是否也是桃之灼灼依然呢?
我想讓自己的視線轉移,如果我轉身,是否就能不繼續讓自己陷進一種莫名傷感的情緒中?
可,我卻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當他的身子俯低的剎那,我才閉上自己的雙限。
他吻上她的唇,是否也帶著對我一樣的溫柔?是否也會在吻結束時,眸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