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絮,似花飛花,無聲地飄落。
披風那樣單薄,躺在上面的人,如何經得起這樣的寒冷。
瑟瑟蹲下身,伸出*的手,緩緩掀開蓋在那人身上的狐裘。待瑟瑟看清了狐裘下的人,她驀然瞪大了眼睛,再也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幕。
泥血斑斕的衣衫已化成一條條的碎布,好像是被鞭子抽爛的,再也看不出本來的顏色,血凝固成堅硬的暗紅,浸染著破碎的衣縷,黏在那人身上……或許那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只是一團沒有生氣的血肉,還勉強保持著人的形狀。無法蔽體的破衣露出的*層疊著千百處傷痕,燙傷、鞭傷、刀傷……滿目所及,全身已沒有一處完好。墨髮,大約之前是溼的,已和著血水,一起凍成薄薄的冰殼,連同飛揚的雪花,遮住了他的眉目。瑟瑟*著手指,小心翼翼將那層積雪和紅冰撫落,展露在她眼前的,是一張燙傷遍佈的臉,根本就沒有一處完好的*,辨不出本來的面目。
這個硬邦邦的,血肉模糊的,沒有氣息的人是誰啊?
夜無煙又在哪裡?
“璿王呢?璿王在哪裡?”瑟瑟回身,唇角扯了扯,木然的臉上,綻出一抹僵硬的笑意,輕聲問身後的護衛。
“王妃,請節哀!”那個護衛居然聲淚俱下恭恭敬敬地對瑟瑟說道。
“節哀,我節什麼哀,璿王呢?”瑟瑟一轉眼,看到了立在最外圍的雲輕狂。
茫茫飛雪,雲輕狂就站立在屋簷的最邊緣,高處風本就很烈,將他的衣衫揚起,帶著一股蕭索淒涼的味道。
她快步走到他身側,冷聲問道:“雲輕狂,璿王呢?你們把他救到哪裡去了?”
雲輕狂回身,瑟瑟驚了一跳,她從未看過雲輕狂臉上,有這麼可怕的表情。是的,可怕!悲傷的可怕!他瞧了一眼瑟瑟,良久沒說話。
要他說什麼呢?
節哀順變?!抑或是什麼……死者已矣,生者珍重!?
不!他什麼也說不出口。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瑟瑟,嘴唇*,良久,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雲輕狂!夜無煙呢?你再不說話,我就殺了你!”瑟瑟冷冷說道,伸手握緊了手中的新月彎刀。
雲輕狂凝視著瑟瑟眸中的怒色,他一言不發,緩步走到那個血肉模糊的人身前,跪了下去。
“雲輕狂,你告訴我,這是誰?”瑟瑟小心翼翼地問道,她唇邊兀自掛著那抹強行擠出來的淺笑,試圖用笑容壓住心底突然湧上來的恐慌。
雲輕狂回首,眸光淒涼地望著瑟瑟,低聲說道:“飛揚是從關押璿王的牢房將他救出來的。”
從關押他的牢房救出來的,就一定是他嗎?
不!!!
這個人絕對不是夜無煙!
夜無煙怎麼可能是這個樣子!?
他是何等的風流俊雅,不是白衣飄飄,便是錦繡華服,衣襟上繡著精緻的花紋。那樣高貴那樣飄逸,又怎麼會是這般毫無生氣的樣子。他又是何等的清絕俊美,怎會,怎會是這樣一張血肉模糊的臉。
夜無煙怎麼可能會死!?
他那麼強,怎麼會,怎麼會死?!
她不相信,這絕對不是他!
瑟瑟忽然記起,夜無煙的左肩,曾經被她咬過,留下了一道牙咬的疤痕。
瑟瑟緊緊抿著唇,牙齒幾乎將唇咬破。她伸指,掀開他左肩處的布片,藉著雪光,她看到,*血左肩處,有一處猙獰而可怕的燙傷,縱然是有疤痕,也根本就看不出來了。
他不是的!
“雲輕狂,他根本就不是你的主子!”瑟瑟定定站起身來,縹緲地笑著,“他左肩沒有疤痕!沒有那道疤痕!”
雲輕狂悲憫地抬頭,凝視著瑟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