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試圖離開結界範圍,留在安全地帶,並請所有結界或者防護網的異能者到五樓會議室——”
我打電話給莫方:“我們店長在哪?”
他不耐煩地報了病房號,然後道:“哎,她傷得可真重,我差點救不活。”
——是啊,我們都傷得很重啊。無論靈魂,還是身體。
我找到那一層,然後推開房門。門板發出吱呀的聲音。
景涼躺在裡頭。她的後背和手臂都纏上了繃帶,她看著窗外,一頭黑色長髮,看起來就像這世界上最深濃的顏色。她咳嗽一聲,似乎終於熬不住了。
“店長。”
她不回應。於是我找了張椅子,在門邊坐下。
天漸漸黑了。烏雲密佈,只剩那銀色結界,還在不停閃爍。我開口了。
“我應該沒告訴過你,我為什麼叫風鈴。”
那個喜歡算命的女孩子說:你命裡註定漂泊,有沒有考慮過出國?
“我的父母是商人,他們都很看好人工智慧的發展,所以大學來到了這個城市。”我的聲音很輕,就像在講一個與自己不相干的故事。
“但是,在我升初中那一年,孃親終於受不了父親總是在工廠加班,回家也一直在搗鼓程式設計的事情。他們吵啊吵,最後父親屈服了,決定搬家,賣掉廠子,離開這個城市。”
所以,我是在工廠區長大的。
只不過,我離開了這裡很多年。很多年。
“那時候班上有一個女同學,她面板很白,戴著副眼鏡,我曾經借過一本書給她看。我們是好朋友,她曾經被人欺負過,但我說服了大家。”
我閉上眼,那些場景歷歷在目。
我纏著她走同一條路回家,我送聖誕禮物給她她驚喜的眼神,還有,我借了她一本書,是我最喜歡的《150cmlife》。然後,她和我的其他朋友一起,討論作業怎麼寫。
景涼轉過頭來,看著我。那雙眼睛還是沒有一點波動,因為那是她這個人的特質。
我笑,感覺無比淒涼。
“但是,父親要離開了,我不得不走,到另一個城市讀初中。我借給她的書,她再也沒還給我。”
新到帝都,還好,我至少有父親。父母不再吵架,所以為了家,我可以假裝自己很開心,不介意換一個城市生活。
“我以為我能習慣,但是我在一個人工智慧普及的地方長大,所有人都不能理解機器人居然可以做人類的工作——而且,我們的課程,有很多不同。我很努力很努力,才追上課程進度。我和所有人一起,準備考那所最好的高中。”
我的成績很好,即使是在初中退學率極高的帝都也沒問題。但我最想念的,是那種大家一起奮鬥,為了考個好學校努力的感覺。
“有個男生,喜歡糾結試卷印錯的部分;還有我的同桌,總在筆記上塗鴉,就像銀河一樣。那個語文課的學霸不愛說話,但是教人做題總是很耐心……”
我滔滔不絕。
那麼那麼多回憶,怎麼可能忘得掉。
“就算不同好了,只要有人在我身邊,我總是能堅持下來的,我總是能習慣的,只要還有人陪著我就好,我可以不那麼在乎其他的事情。”
景涼掀開被子,我睜大雙眼,與她對視片刻,然後走過去,她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好暖和,暖和得我想哭出來。
“但是你知道的,人生充滿了戲劇性。”
“等到初中那年,父母說要離婚,甚至不許我反抗,母親將我帶回了她的家鄉。我甚至不敢對我那些朋友說,我要考外地的高中了,我要和你們分開了。”
我的母親說:你不是早就習慣了嗎?連離開自己的出生地都能笑嘻嘻的,再轉一次能有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