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半點真憑實據。楚帝容貌已經不可考證,楚曦雲所說楚帝子嗣血脈傳承的硃砂痣在歸瀾身上也看不到。拋開畫中人不談,就只說歸瀾的身世,怕是唯有他的親生母親才知道他的生父是誰。而云夫人真的是歸瀾的生母麼?虎毒不食子,能那樣殘酷折磨虐待親子十八年的人世間少有,倘若真是親母子,那需要多麼強烈的恨才能讓一個母親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會否歸瀾與楚曦雲是同胞兄弟,歸瀾並非雲夫人親生呢?
一系列推測在龍傲池心中盤桓,但她不願說出口,怕讓歸瀾受更多的傷害。不過她計劃一定是要弄清楚這個問題,所以不管歸瀾是否願意再見雲夫人,她都會親自與雲夫人見上一面仔細調查。至於明月郡主的感情歸宿,她並不十分關心。但是站在大局角度考慮,瀾王一支最好應該避免與楚國皇族扯上更深的關係。
於是龍傲池回答道:“師兄,我認為應該將明月郡主儘快遣送到瀾王世子下榻的地方。雲夫人若阻撓明月郡主與楚曦雲交往不是正好麼?”
聽龍傲池如此說,歸瀾的身體不免一顫,嘴唇動了動卻沒有抬頭。
龍傲池握著歸瀾的手,自然能夠察覺他身體細微的變化,關切道:“潛淵,你是否希望明月幸福?你是否並不恨雲夫人?”
歸瀾默默點頭。
“如果明月不顧雲夫人意願,堅持與楚曦雲在一起,雲夫人會否傷心難過?那時明月真的就能安心的與他人廝守快樂生活麼?”龍傲池仔細分析道,“我認為應該讓明月回到她的親人身邊。倘若楚曦雲是真心喜歡明月,自然可以克服萬難,解決隱患麻煩,說服雲夫人放手。倘若楚曦雲沒有那個能耐那份真情,你能放心讓明月跟他走麼?”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在行館之時,楚曦雲的陰晴不定讓歸瀾記憶猶新,他的確是不放心將明月交託給那樣的男人。不過也許為了大局,瀾王和世子會與雲夫人看法相左,反而促進明月與楚曦雲交往。明月夾在其中難免左右為難,想來情路註定坎坷不平。歸瀾幽幽嘆息,抬頭望著龍傲池,問道:“清幽,你可否允許我時刻關注明月郡主的訊息?如果迫不得已,她又是無助之時,可否允許我幫她或是安慰她?”
自從進入內書房,當著賢王的面,歸瀾還是第一次叫龍傲池“清幽”這個名字。賢王乍聽這兩個字從別的男人嘴裡喊出來,第一反應是不悅,心頭無端竄起一股惱恨。他禁不住臉色一沉,對歸瀾說道:“潛淵,等你入了師門才能那樣叫清幽,以後不許僭越規矩。”
賢王的語氣和眼神其實並不犀利,歸瀾卻覺得自己彷彿被那目光洞穿,心頭一寒。他隱約意識到賢王對龍傲池的感情恐怕遠遠超過同門之誼,賢王也許是已經愛上了龍傲池。龍傲池是那麼出色耀眼,就連不知她是女兒身也能讓楚國大皇子為她著迷,何況是一直知道秘密,可謂與龍傲池青梅竹馬的賢王?
歸瀾自慚形穢,他與賢王相比是樣樣不如吧,為何龍傲池會選擇他而不是賢王呢?難道賢王的感情一直不曾對龍傲池明言,龍傲池這才用他緩解寂寞聊以慰藉?如果有一天,龍傲池知道了賢王的心意,會不會馬上將他這個卑微的替代品毫不留情的拋棄呢?
若是過去,歸瀾雖然早知有可能被拋棄,卻不會像今日此時這樣緊張害怕。他不禁開始懷疑,自己難道已經被妄念支配,已經開始期盼龍傲池是真的愛上他,永遠不會拋棄他了麼?
“我允許。”龍傲池肯定地回答。
賢王則嘆了一口氣,將目光從歸瀾身上收回,轉開話題道:“清幽,你光顧著別人,可曾想過你自己的終身問題?聖上逼婚,你如何應對?”
龍傲池愁眉苦臉道:“師兄,我這次也是為了這件事請教你呢。不如找個機會我向聖上坦白,爭取能穩妥交出兵權卸甲歸田,與歸瀾過逍遙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