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愛芒搖頭，說：“我已經把計劃書交給我爸爸了。不過，這件事很大，也不能說我爸爸答應下來就可以。”

秦季鈺思忖了一會，問：“你怎麼考慮的？要讓連叔叔換一個地方當大老闆，還是繼續在這個地方？”

連愛芒瞥了他一眼，不回答他的問話，反倒說：“你一向裝瘋賣傻，玩世不恭，沒想到，都是裝著瞞過世人的。”

秦季鈺鄭重地看著連愛芒，說：“以後，我在你面前，一定不裝。”

連愛芒搖頭說：“不，像你們這樣的人，還是有幾個面具的好。”

“只不在你面前裝。”秦季鈺重複一次。

連愛芒靜靜地看了他好一會，秦季鈺不躲不閃，跟她對視。

連愛芒才說：“小鈺，說真的，我真不知道哪些是真實的你，哪些是戴著面具的你。就好像那件事，你怎麼就可以演到那種程度？都可以拿影帝了。”

秦季鈺苦澀地說：“從小到大，要是不戴面具，我只怕一一裝久了，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自己了。所以，一開始，我怕你拒絕，只能設局，一設局，就想要一擊必中，可不就粉墨登場了嗎？”

連愛芒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每一個人成長的過程中，要是受過傷害，只怕很難恢復。自己能做到的，不過是語言的些許安慰，沒有一點作用。

秦季鈺振作精神，說：“你放心吧，我以後真的不會在你面前裝。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不管我真實的一面有多可怕醜陋，你都不許嫌棄。”

連愛芒鄙視地說：“你這話很沒有道理啊！要是讓我噁心，還不許我嫌棄？”

秦季鈺呆呆地看著連愛芒，半晌，他垂下頭來，說：“我一定會讓你噁心的。”

連愛芒見勢不妙，趕緊敲敲桌子，說：“哎，我說，你怎麼就一定要做得那麼噁心啊？你不要做噁心的事情，不就好了嗎？”

秦季鈺搖頭：“你不懂。有些人一一我不得不這麼噁心回去。”

連愛芒心頭一顫。

想想自己前一世，所遇到的不公平的一面，不過是什麼？遭到排擠，遭到奚落，最嚴重是被陷害解僱，其他的，再沒有了。

大家排擠自己，奚落自己，陷害自己，不過是因為自己身體疾病的關係。

普通人的“黑暗”，也就只到這個程度。

可是，凌辰宇和秦季鈺所遇到的，必定不同。他們的黑暗，一定是真正的黑暗，性命、肢體諸如此類的傷害。

也因此，在小婉受到傷害時，自己是真的生氣，這是自己接觸到的最嚴重的、最真正意義上的黑暗傷害了。

這個世界上，黑暗的存在，一定是有的，只是，凌辰宇和周海揚全都小心地呵護著自己，不讓自己真正去接觸到。

秦季鈺，曾經讓自己窺視到這個黑暗世界的一角。

一時間，連愛芒真的不知道，跟秦季鈺走得近些了，會怎樣。

是自己被他引領著，手段變得黑暗了。

還是他被自己引領著，不再讓人噁心。

連愛芒勉強說道：“我一一儘量。”

看到秦季鈺一下子黯然下去的臉色，連愛芒又補充了一句：“但是，要是我覺得受不了了，我會告訴你。”

秦季鈺默默點頭。只能如此了。只能自己好好地把這一面藏起來，不讓她看見。

“至於我爸爸，我也沒有問過他的意思。隨他吧。”

說到這個話題，秦季鈺振作起精神：“我是問你的意思。你想要他做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就會幫。”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連愛芒總聽得懂的。

沉吟了一下，連愛芒還是說：“我問爸爸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