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既然不能忘,何不將她尋回來?臣妾聽說她今天並沒有回東宮,皇嫂暗中派人送她離開金陵了……”
我的倨傲和冷漠霎時全然崩潰,手中的玉杯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她若沒有委屈,不會遠遁天涯,茫茫大雪中,不會有任何人看見她的淚水和淒涼。
我抬頭仰望天邊冷月。
無論海角天涯,上下古今,朱棣對月盟誓,必定會找到你。燕王妃番外(第一部)
那一年,我十六歲。
迷濛細雨中,我經過勝棋樓,皇上和父親正在樓中對弈。
依稀可見樓上的御賜對聯那遒勁瀟灑的大字“粉黛江山,留得半湖煙雨;王侯事業,都如一局棋枰”,這是皇上賜給徐氏家族的榮耀,也是父親地位的象徵。
皇上突然抬起頭,看著我問:“你就是人稱‘女諸生’的徐達長女吧?”
我拜倒在地,輕輕答道:“啟稟皇上,民女不過讀過幾本《女則》,認識幾個字而已,浮華之名,想是外人謬傳。”
他撫須微笑,對父親說:“有女如此,怎能沒有佳婿?朕的棣兒今年十七歲,氣質不凡,朕想替他求娶令千金,徐愛卿可願意?”
父親急忙離桌伏地跪拜,說道:“臣謝皇上隆恩!只是燕王殿下肖似皇上,儀表堂堂、文武全才,臣恐小女妙雲資質鄙陋……”
他拈起一子,說道:“朕聞古代君臣相契,率為婚姻,佳兒佳婦,足以慰心,愛卿不必推辭了!”
鼓樂喧天,我身著皇妃的鳳冠霞帔,一乘鳳輿將我送入皇城內的燕王府。
我頭遮大紅錦帕,紋絲不動端坐在寢床邊緣,雖然我渴望掀開紅巾的一角,看看我未來的家是什麼樣子,但是我依然沒有動彈。
我能夠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父親經常因此誇讚我,告誡弟弟妹妹們向我學習。
我是長姊,也是他們的模範和榜樣,一直都是。
過了很久很久,我的肩膀和脊背有些麻木,一隻玉如意輕輕伸過來,挑開了我眼前遮擋的紅蓋頭。
洞房紅燭高燒,亮如白晝,眩目的光芒讓我不禁微微垂首。
他猛地伸手托起我的下頜,將我的臉正對著他,他的臉俊朗如明月,深邃的紫眸中帶著幾分戲弄,注視著我。
我心中暗驚,待字閨中的時候我隱約聽說過一些燕王風流倜儻的傳聞,卻沒料到他竟然這樣肆意不羈,對我如此輕薄。
我定下心神,對他婉轉說道:“臣妾聽說古有孟光梁鴻,夫妻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殿下身為皇室貴胄,想必與臣妾之心相同。”
他微微一怔,嘴角升起一抹笑痕,撤回手道:“徐家端莊有禮的大小姐,果然與眾不同,你要和我舉案齊眉、相敬如賓,我會做到的。”
我見他放手,不由嫣然一笑,他見我開心微笑,慢慢靠近我,在我身旁坐下。
燭光微微晃動,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將我的視線完全佔據,我聽見他溫柔低沉的聲音對我說:“妙雲,我一定不讓你後悔嫁給我。”
我的心就在那一刻沉淪。
婚後四年,皇族上下皆知燕王夫婦恩愛親密、鶼鰈情深,我陸續為他生下了高熾、高煦和玉紈,燕王宮中不乏能歌善舞的北國佳人,朱棣卻極少親近那些侍妾。
洪武二十二年春天,他照例前往金陵覲見恭賀父皇的萬壽聖節。
和以前不同的是,直到五月初,宮中的月季花圃奼紫嫣紅,他還沒有返回北平。
我倚靠在錦榻上,燕王宮中的太醫替我診視手脈,恭聲奏道:“賀喜王妃,又有喜訊了。”
翠兒喜形於色,說道:“娘娘,王爺回來,一定高興得不得了!”
看著殿前嬉戲的兒女們,我心頭升騰起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