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
白怡的喜悅瞬間僵在臉上,她一下一下的揪著剩下的雞毛,想著要不要跟他解釋這隻雞是自己撞死的,她就是撿了個漏,可又覺得解釋了他也不會信,或者就算信了還是會覺得她很殘忍。
雞毛已經褪淨,白怡用明林帶回來的水澆溼了樹下鬆軟的泥土往雞身上塗抹,聲音故意弄得很大,可打水回來的明林絲毫不受影響,依舊在唸經。
山雞已經被裹成了一團泥球,白怡沉不住氣的問了句,“你在做什麼?”
“替它超度。”明林回了一句,又繼續念。
“寺外的人每天都在吃肉,難道你要頓頓超度麼?”白怡覺得心裡一口鬱氣堵著,不吐不快。
“碰上了,就度。”明林的態度淡定,睜開眼看了白怡一眼,看到她把已經搭起來的枯葉堆一腳踢散,拿著根粗樹枝在地上猛刨了一陣,把那坨被泥包著的山雞埋了進去,又用樹葉在上頭蓋了蓋。
“好了別度了,我不吃了,讓它登極樂去吧。”白怡負氣的坐在地上,手環抱胸前,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有病才會把一隻雞給“安葬”了,還在這裡看和尚給它超度。
明林終於不再念經,他把那個已經空了的銅缽拿起來,又離開打水去了,只是這次他離開的時間比上次長很多,長到白怡打算去找他的時候才看見他回來。
太陽已經下山,樹木繁茂,可偶爾有縫隙投射進來的月光卻很明亮。明林一手端著缽,另一隻手揪著僧袍下襬,正快速的往這邊走。
他走到她身邊停下,把僧袍兜著的野果一股腦的放到白怡面前,“吃吧。”
這一幕和多年前的某個畫面重合,那個山洞裡,那時候還是侯府小姐的她,和那個熱心的小和尚。
和尚還是那個和尚,她卻已經不是她了。
白怡收起心裡的感慨,拿起一個青果用袖子擦了擦,“咔嚓”咬了一口,皺起眉頭來,“好酸!”
酸也比餓著好,白怡捨棄了美味的叫化雞,和明林啃著酸果子,覺得胃裡漲得要命,倒也不想著吃東西了。
夜漸漸深了,白怡打了個呵欠,撐不住的眼皮發沉。她側躺在早就堆起來的樹葉上,跟盤坐著的明林說了句“我睡了。”
“睡吧。”明林似乎打算就這麼坐一整夜,只是還沒入定,又忽然把包袱拿過去,從裡頭抽出一套僧衣,扔到白怡身上,“夜裡風大,蓋著吧。”
白怡已經有些睏倦了,迷糊著聽他說了什麼,拉了拉身上的僧衣,透過還燃著的柴堆看到火焰裡一晃一晃的明林身影,竟覺得無比心安的睡著了。
翌日,天剛亮白怡就醒了。她看見明林似乎還保持著昨晚自己睡前的姿勢,一動不動的像是……她被忽然閃過腦海的念頭嚇了一跳,把身上蓋著的衣服掀開,幾步走到明林面前,將食指伸到明林的鼻子下方,感覺到了溫熱的呼吸。
“小花姐?”明林在她手碰到自己嘴唇的時候睜開眼,隨即不解的看見了白怡驚慌的神情,她在想什麼?以為自己就這麼坐化了?
白怡尷尬的收回手,也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很可笑,把手背到身後,看了看被樹冠遮蓋住的天,狀似鎮定的說,“收拾一下我們繼續趕路吧,趁著天早,一會兒又該熱了。”
明林應了一聲,把昨晚白怡蓋著的僧衣裝進包袱裡,又把白怡和自己的包袱綁在一起搭上肩,跟著白怡身後走。
“剛才……”
“剛才你臉上有根草,我幫你拿掉而已。”白怡打斷他的話,只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愚蠢透頂,不想讓明林說出來笑話自己。
“謝謝。”明林沒有多問,只是笑的極其真誠,他快走了兩步走到白怡身邊,抬手在她一側頭髮上摘了一下,攤開手掌給她看,“頭上沾了點碎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