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近來朝中的那些事,她慣來溫和的面容也沉了下去。
自從當日萬壽節,宮裡發生那樁事後,雖然沒有證據,可惠妃母子就好似認定一般,成日跟他們過不去。
做兒子的時不時在外頭找無珏的麻煩,做孃的便日日在宮裡跟她過不去。
她倒是不在意惠妃那些手段,可想著無珏在朝中的艱難,又想著那位太僕寺卿的事,神色難免有些不好,連著聲也沉了許多:&ldo;若不是怕你父皇起疑,當日真該讓這位秦王也同東宮那位一樣。&rdo;
陰沉的嗓音在殿中響起。
蕭無珏也終於同德妃說起先前長廊的事,以及蕭無珩的那番話。
說完,看著德妃驚疑不定的面容,是道:&ldo;母妃不必擔心,我看蕭無珩是沒有證據才只能來我面前說這樣的話,只是這個人……我們以前實在是小看他了。&rdo;
豈止是小看?
這個男人的心機和手段,根本與他不遑多讓。
何況……
那個丫頭還如此喜歡他。
想起先前在長廊的時候,王珺與他說得那些話&ldo;我是喜歡他,縱然他是宮婢所生,縱然他不得帝寵,可在我眼裡,他也比你好上千倍萬倍。&rdo;
蕭無珩就這麼好,竟讓她如此維護?
蕭無珏一直沒有波瀾的面容,終於泛起幾分漣漪,就連袖下的手也忍不住緊攥著扶手。
德妃沒有察覺到蕭無珏的神情,她還在為他先前所說得那些話而震驚。
她也沒想到蕭無珩會這麼厲害。
她的年歲長,歷經得事情也多,想得自然也要全些……蕭無珩的出身是不好,可再不好他也是皇子,若是真被他尋到什麼蛛絲馬跡,即便沒有證據,但是隻要讓王家起疑,他們就不可能再把王珺嫁給無珏。
那麼如今的皇子裡面,年紀相仿又沒娶親的也就只有蕭無珩,以蕭無珩的手段,若是再有王家這座大靠山,日後這人可不好對付。
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王家女早些嫁給蕭無珏。
想到這‐‐
德妃重新捻起了手中的佛珠,而後是看著蕭無珏沉聲道:&ldo;如今未央宮的那位態度不明,若是再這樣下去,難保會鬧出其他變故。&rdo;等這話說完,她是稍稍停了一瞬,才又跟著一句:&ldo;無珏,有時候,有些事,使些手段也不要緊。&rdo;
她說話的時候,嗓音很低,臉上也仍是往日的那副慈悲模樣。
可也不知道為什麼。
她坐在那說這些話的時候,總讓人有些毛骨悚然。
蕭無珏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
母妃這話雖然說得不清不楚,可他卻明白母妃的意思是,不管怎麼樣,只要能讓王珺嫁給他便行了。
只要王珺嫁給了他,那麼王家的勢力自然也就劃分到了他這。
自願肯定是不可能了,那麼只能使些手段,若是以前,他決計不會多說什麼,可如今,他卻有些心煩意亂。
他的內心清楚得告訴他。
他不想對那人用手段,不想用那些醃髒的手段,娶她。
蕭無珏想起先前在長廊的時候,那個人猶如一隻炸了毛的小貓,活色生香得讓人的心也跟著活了一樣。
他的世界一直都是昏暗的。
可那個人卻像是突然出現得一抹色彩,鮮活了他整個世界。
他清晰得記得她說話時臉上的神情,也記得她的手拂向他的衣襟時,臉上揚著的那抹笑,那是他以往從來沒有見過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