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過來迎接他的是沈嶺,也是一夜沒睡的樣子,但是精神旺得簡直渾身都是小火焰,滿臉的笑,見到楊寄後少有的傻笑了一會兒:“將軍!我們大勝!”
“殺了多少個?”
“雍州城裡外殺了一萬三,俘虜了三四千。關鍵是,雍州外頭駐紮的北燕軍隊,正在樂滋滋等雍州的訊息呢,被我們突襲了,好多是光著屁股從營帳裡抓過來,毫無反抗之力。也有兩萬餘人,還有兩萬多的婦孺‘生口’。”沈嶺激動得臉都漲紅了,“阿末!還有一個大好訊息!一直在涼州三郡邊上騷擾的,是北燕宗室、河西王叱羅忽伐,被我們活捉了!”
楊寄疲倦的眼神突然閃光一般亮了,從馬紮上一下子蹦起來:“活捉了?!”
“活捉了!”沈嶺鄭重地點頭,“將軍,等於玩樗蒲搖了個‘盧’,底下,棋枰上你可以隨意走好幾步了!”
這是一場贏得巨大勝利的殲滅戰。而楊寄的用意更甚於獲勝。
他們幾乎花了三四天的工夫來點數戰俘、清算“生口”、打掃戰場。還有一撥也要清算的——那些逃得最快的北府兵。
“戰場上,你死我活是不假,但和一群螞蟻似的,團結起來,獲勝的機會就比一盤散沙要大;獲勝的機會大,活下來的機會也就相應大。可惜你們不信我楊寄,而且——”站在四野風吹的雍州城外校場上,楊寄定定地看著眼前繩索捆綁,跪在地上的百來個人,聲音陡然放高,“而且目無法紀!帶你們這樣的人,北府軍還能像一塊鐵板嗎?!”
他和沈嶺在姑臧時就商議過,北府軍來源雜,很多是囚犯,有的本來就是心術不正,混雜在隊伍裡,若是安逸久了,無事生非的就是這些人,必須要清除掉。那麼,打一場仗,在極端的情況下,最能看出人心,而且又是清理門戶絕好的藉口。
所以,楊寄的表情裡毫無惋惜,只是重重嘆了一聲:“諸葛亮揮淚斬馬謖,我今日也不得不揮淚殺你們了。也讓其他人知曉,跟著我楊寄,打的是勝仗,吃的是酒肉;但誰要破壞我的軍紀法度,我也絕不手軟!”
跪在地上的人面如死灰,哀告聲不絕於耳,而那些經歷了血與火考驗的,打心眼裡也瞧不起臨陣脫逃的懦夫們,站在那裡並不出聲。楊寄手中沾染著鮮血的騶虞幡用力往下一揮,百餘顆人頭瞬間落地。
血淋淋場面的震懾力是驚人的。被俘的北燕士兵宰人吃肉,並不覺得害怕,可是看那一條條剛鋒劃過空中,鮮血噴濺得一兩丈高,人頭咕嚕嚕在地上亂滾,他們都是後脖子一涼——果然不在自己身上,難以體會萬千無奈與悲涼。
“俘虜怎麼辦?”楊寄似在自語,眼睛斜看了看沈嶺,沈嶺嘴角微微彎著。楊寄道:“我是從小兵當起的,知道小兵卒根本無力左右。那麼,那些為惡在先的,當官為將的,先殺了吧。”
北燕胡人中那些打扮得像模像樣的人一個個面色煞白,有的嚇得癱軟了,有的倒也硬氣,但不管怎樣,接著掉腦袋的就是這一撥。
北燕士兵,活捉的有兩萬多,比北府軍和雍州守軍加起來還多。但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當放下刀槍、卸下甲冑,再看著大楚的將軍楊寄殺自己人、殺敵人都不手軟,人頭滾滾的場景足夠攝人膽魄,這些北燕士兵,束手就範,綁成一組組糖葫蘆一樣,叫挖坑埋屍體就挖坑埋屍體,叫抬磚石修城牆就抬磚修城牆,叫蹲馬廄裡餵養馬匹就蹲馬廄裡餵養馬匹,一犟都不敢犟。
雍州的後續工作由雍州軍伍押解著北燕士兵來完成,楊寄和沈嶺帶著高階別的俘虜——北燕河西王叱羅忽伐回到了姑臧。他打了這樣漂亮的勝仗,姑臧的百姓點了香案夾道歡迎,還給北府軍送酒送米,極盡熱情。北府軍們個個臉上飛金一樣,從來沒有享受過這樣被人尊重的榮耀。
楊寄回到將軍府,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