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罵他也罵不出詞兒來。楊寄得寸進尺,上前用力一拍衛又安的肩膀,拍得他身子一矮,斜仄過去,差點摔倒。楊寄道:“哈哈,兄弟是個糙漢子,衛公子水似的靈秀,怎麼好與我計較?走,吃飯去!今兒是麥屑粥和鹽菜,管飽!”
衛又安渾身發顫,冷笑道:“你就不想聽聽桓公的意思?”
“噓!”楊寄左右看看,手往衛又安肩膀上一扶,笑道,“桓公贈歷陽城的大恩,可別讓旁人知道!至於現在,我們先吃飯,再聽意思去!”
“楊寄,你想兩頭討好,最後可是自尋死路!”衛又安被他用力扣住了肩胛骨的命門,疼得咧著嘴,“你僅這一次機會!”
☆、第82章 西府軍
楊寄略鬆了指頭,一臉無辜地訕訕笑道:“你大約是誤會了。我不是牆頭草,不過是現在這時候,身上有十貼狗皮膏藥貼著,我稍微有些異動,那幾個校尉就能把我撕了。桓公小心翼翼留著我,總不是為了我被一刀子剁了的吧?”
衛又安冷笑道:“放開你的手!桓公多麼想重用你,你卻畏首畏尾、瞻前顧後的!你不是對桓公忠心嗎?怎麼能讓我瞧見?”
楊寄目光炯炯地看著衛又安,問道:“桓公要我怎麼做?”
衛又安覺察他的手似有似無地從自己的肩背上滑下,掌心溫熱,柔中帶剛,那小心臟不由一跳,聲音也放緩了下來:“桓公麼……也懂你的處境不容易,開啟建鄴城門如果做不到,那就把歷陽還回來。”
楊寄許久不做聲。衛又安又生警覺:“怎麼,你吃了佔了,倒忘了本主是誰了?桓公打下歷陽,也不過兩三天的事!”
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楊寄心裡冷笑,面上一副哀求的悲色:“兩三天!我這裡事情還抹不平!你想,新徵的人都是泥腳杆子出身,哪個對抗得了桓公的軍伍?別說對抗不了桓公,哪個對抗得了建鄴來的人?我拋下老婆孩子來這鬼地方,我又圖個啥?”
衛又安自覺底氣又來了,哼了一聲道:“那你好歹也擺出敬重桓公的樣子來!”
楊寄知道他的心思,所謂“敬重桓公”,不過就是敬重他衛又安而已,低聲下氣連應了幾聲“是”,低聲道:“讓我慢慢來。你只管看著我就是。”
衛又安挑釁地看了看一直低頭在一旁的沈嶺,又是一聲冷哼:“我不吃麥屑粥和鹽菜!”
把衛又安伺候好並不難,建鄴來的十個校尉也不吃麥屑粥和鹽菜,都是從富戶掠來的好火腿和糟鯖魚,配著碧粳稻米煮成的亮晶晶的飯。這十個人對衛又安也頗為好奇——太后榻上待過的人,又上了桓越的榻,多麼神奇!所以倒也都願意以接待來使的客氣來陪著衛又安吃了一頓好的。
楊寄卻在王謐的帶領下,一身尋常服飾,和沈嶺一起到了新建立的西府軍的軍營裡。軍營也剛開晚飯,稀薄的熱麥屑粥,盛在大鐵鍋裡,還在騰騰地冒著氣。三五成群蹲著的漢子們,捧著粗瓷碗,唏哩呼嚕喝得熱火朝天。盛粥的伙頭兵,瞪著眼睛,拿大鐵勺敲著鍋沿:“一人兩碗,不能再多了!——你姥姥的,是餓死鬼投胎還是怎麼的?”
楊寄擺擺手,示意王謐不用跟著了,他過去,從摞著的粗瓷大碗堆裡隨便拿了一個,到粥鍋前說:“給我盛一碗。”
伙伕看了他一眼,沒多說,撈了一碗稀粥。楊寄和其他人一樣,捧著蹲到一個避風口喝粥。粥是磨碎的麥屑熬的,沒有稻米那麼有香甜黏性,微紅的色澤,口感粗糙。但真餓了的楊寄,倒也不嫌,山珍海味也是填肚子,麥屑粗粥也是填肚子。吃完一碗,他又去要第二碗;吃完第二碗,又覥著臉去要第三碗。
伙伕不樂意了:“看你穿得還新嶄嶄的,恁的不懂人事!說好了一人兩碗,你怎麼來要第三碗呢?”
楊寄撒賴道:“明明第二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