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完全斷了聯絡。
冷靜下來之後,我也反覆地推測過當初他給深海出選擇題的用意。儘管他一再否認自己對月族人的信物有什麼想法,我還是覺得這樣東西夜鯊其實是想要的。當時的他並沒有必勝的把握。或者說,他並沒有將兩個半塊的月光石都毫髮無損地奪到手的把握。於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把比較有把握會拿到手的一半先放走。
那麼,問題來了。夜鯊憑什麼認定深海帶走的那半塊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難道深海的身邊有夜族人的眼線?果真如此的話,深海身邊的危險只怕少不了。而我的心神不定恐怕也不是空穴來風。順著這個角度往下想,夜鯊顯然很有把握能拿到藏在我身體裡的這半塊月光石。如果真的是這樣,說不定我身體裡跟人魚有關的那一部分,或者就是那半塊月光石本身吧,它感應到了這種即將來臨的危險,於是條件反射般發出了某種令人不安的訊號。
所有這些猜測都是建立在夜鯊想要得到月光石的基礎之上的。但是……如果他說的都是真話呢?如果他真的對月光石完全沒有興趣呢?再往深處想,月光石只是個憑信這麼簡單嗎?如果這裡面還埋藏著其他的秘密……一些不方便讓我,或者說讓人類知道的秘密呢?
我想的越多就越是拿不定主意該不該打這個電話。打不通還好,萬一打通了我該怎麼說?總不能一上來就直奔主題吧,我也沒那個膽子啊。可是一想到要跟那個恐怖的傢伙裝模作樣地寒暄,迂迴曲折地打聽,我就覺得那比直奔主題還要來的恐怖。
“夜先生,你好。”
“好久不聯絡了,你身體好?”
“最近工作很忙?休息得還好?”
“那啥……跟你打聽點事兒……”
“最近回老家沒?見著熟人沒?”
“熟人裡頭有我認識的沒……”
……
……
我抖了抖胳膊上爆出來的一片雞皮疙瘩,模擬不下去了。
好吧,好吧,找夜鯊打聽深海的情況似乎真的不是一個好主意。但是除此之外我又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正舉著電話出神的時候,我的室友陳小慧推門進來了,看見我似乎嚇了一跳,“你坐那兒發什麼呆啊?沒去吃飯?”
我把手機扔回床上,心不在焉地窩回了被窩裡,“懶得吃。我大概是青春期荷爾蒙分泌不正常,最近總是心煩。”
“你多大了,還青春期?”陳小慧白了我一眼,“再說了,自打跟你一個宿舍,你的荷爾蒙分泌啥時候正常過?”
“呃……”平時看這丫頭也還算本性純良,什麼時候嘴巴也變得這麼毒了?難道就因為她新交了個外院的男朋友?
“那一定是近墨者黑的緣故,”我伸了個懶腰,“真無聊。怎麼又到週末了……”
陳小慧沒搭理我,翻箱倒櫃地找出一件牛仔夾克塞進了一個大塑膠袋裡,想了想又把椅子上的棉墊子捲了起來一起塞了進去。
“你這是要幹嗎?”我驚訝地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把MP4塞進口袋,又跑到衛生間去拎出了一把雨傘,“出門?這都快半夜了……”
陳小慧一邊檢查雨傘一邊衝著我扮了個鬼臉,“不是啦。我約了社裡的幾個姐妹一起去排大隊。去晚了的話就買不到KK的演唱會門票了。”
KK這人我知道,今天的大課上我們系那幫丫頭交頭接耳議論的全都是他。我本想提醒陳小慧門票明天才開始發售,轉念一想,頭天晚上去排隊這種事兒也不算稀奇。這個城市多瘋狂啊。
我衝她擺擺手,“趕緊走趕緊走。順便祝你好運,能買個前排的。”
陳小慧站在宿舍裡出了會兒神,自言自語地說,“應該都帶齊了。哎,茉茉,乾脆你也去吧。反正明天是週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