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書記硬是被這硬槓子打下馬。雷東寶聽著也生氣,可轉念一想,他推崇的老徐和宋運輝都是大學出身,果然都是本事了得的人,而現在忠富在縣裡推薦市裡安排下去農大進修,正明帶幾個小年輕去高專進修機電專業,已經能畫圖紙,一邊進修一邊岀成績,可見讀書還是有用的,也可見大專硬槓子還是有道理的。 但陳平原也有他的道理:「我們那時候哪有考大學這種事,我們家庭成分差的哪裡輪得到推薦上大學,當年不讓上大學,現在又問我們要大學文憑,這不是調戲人嗎?」 雷東寶笑道:「我小學文憑,不也活得好好的?你還盡推薦我做省勞模呢。」 「我們不一樣,你掙錢憑本事,我們這裡除了本事還今天一條硬槓子明天一條軟槓子,天天給槓子打得滿頭開花。你說我能力有沒有?不說別的,現在全市各個縣,我這兒經濟工作做得好,年財政收入最高,遙遙領先。我這兒思想工作做得好,你給增補上市人大,還有其他幾個先進分子。我這兒就是教育工作也是做得最好,今年夏天哪個高中升學率最高?還是我們,比市一中升學率還高。這麼多硬槓子我都超標,偏偏就不敵文憑這條硬槓子,你說還有什麼公平可言?」 雷東寶將報紙裹纏的兩千元錢放到陳平原面前:「高興點,過年過節的。」 陳平原愣一下,卻一改以往的稍微客氣推辭,一把將報紙包攬入抽屜。完了卻不吱聲,低頭悶吸一支香菸,好久才道:「東寶,你看我幾歲?」 「幹嗎?反正不年輕,別想再找物件。四十吧。」 陳平原寫下一個數字,舉起紙給雷東寶看,見到雷東寶吃驚的表情,他嘆聲氣:「我這年齡,錯過這次去市裡發展的機會,等這一屆做下來,該去縣人大養老嘍,我這人也該過期作廢嘍。」 聽著這話,雷東寶不由得想到宋運輝的煩惱,頓時理解了陳平原。「你們這些做官的,想做事的,做不痛快,做多事了,遭人紅眼,最沒意思的是,我們只要傻大膽,早幹一步,就能掙大錢,你們只有死工資。你們除了個官銜,啥都沒有。」 陳平原聽了既有同感,又傷自尊:「你別胡說,這種話也亂說,我們是人民公僕,為人民服務。」 陳平原本想拿套話壓住雷東寶,不讓他胡說,到底他是縣委書記,雷東寶是他手下村支書,不能讓雷東寶在他面前太放肆了。可雷東寶天不怕地不怕,滿不在乎地道:「胡說啥啊,我小舅子做上處級幹部了,本事比我好得多,我有事都要找他商量去,可他一個月工資還不如我一星期的,他看見我就心煩。你還不是一樣。」 「別瞎猜。」陳平原乾咳幾聲,整整喉嚨,「你無事不登三寶殿,每年春節前後找我準沒好事。直說吧。」 雷東寶道:「向你匯報,去年跟你說的萬頭養豬場,我們做到了。我們還做到豬場的豬種檔次在全省領先。今年賺了不少,還了銀行不少,總之是大豐收。大家都要我來感謝縣委領導得好。」 陳平原不耐煩地笑道:「東寶,你說套話不在行,還是趁早別講,跟我說實話,你又想幹什麼大計劃。」 雷東寶「嘿嘿」一笑,道:「我不是跟你說套話。你別插話,你一插話我更說不清楚,我的意思是,現在不是過去,現在得拿技術說話了。像我們養豬,這養豬學問大,有些人喜歡吃五花肉,我們就養腰身特別長的豬,有些人現在不愛吃肥肉想吃瘦肉,我們就養腿特別壯的豬,我們現在一分場、二分場、三分場養的都是不一樣的豬,不能串種。賣出去也是不一樣的價,那種豬腿特別壯的,賣給做出口的,價錢特別好,花一樣的飼養成本,特別掙錢。年底時候又開動兩條電纜裝置,現在雖然還沒開始好好掙錢,可已經前途一片光明。陳書記,你幫個忙,跟銀行說一聲,我今年貸款還不出,都壓在電纜裝置上了。」 陳平原狠狠瞪雷東寶一眼:「好,你說完了?我問你,不經批准私自佔用農田是怎麼回事?去年跟你說的這貸款你是怎麼用的?你那小雷家村現在一半新一半破跟剃陰陽頭似的,比全破的還難看,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