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無法想象自己剛剛從一場搶劫中撿回一條命。
如果不是因為她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來不及抵抗,也許,也許還有更加不可預料的事情發生。
要真死在這裡,也太不甘心了些——連席思永最後一面都沒見上呢。
罵自己蠢蛋也沒有用了,顏宣明明告誡過她的,如果你給任何一名乞討者一丁點兒錢,那麼隨之而來的將是像蝗蟲一樣的乞討群。月亮升上來的時候,成冰坐在一棵樹下欲哭無淚,就算是搶劫,為什麼要連席思永的地址也搶走?
幾十小時的長途飛行本就困得人又黏又悶,偏偏塞內加爾是極乾旱的地方,像是洗過桑拿後在身上粘上一層泥的感覺。夜幕降臨下來,沿著矮牆的是一排棕擱樹,時而毫無徵兆地飛過一隻大鳥?
幾小時後,她從停滯中緩過來的思維才開始運轉,那飛來飛過的大鳥是烏鴉,不時發出讓她發提且生厭的低啞叫聲。
怎麼也沒想過,到達西非之角的第一個夜晚是這樣度過的。每當烏鴉在樹上盤旋時,成冰都忍不住胡思亂想,難道這是冥冥中對她非洲之行結果的預示?
晨曦降臨時她抹掉兩滴眼淚開始在路上攔車,英文法語全盤用上,終於有人向她指示有中國人居住的地方,誰知用暗兜裡最後幾張西法鈔票到達的目的地,竟然是大使館而非代表處。
徹底瞭解到什麼叫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成冰牢牢地記得席思永的公司名、代表處地址,卻忘了顏宣給她辦的工作簽證所掛靠的公司,所有能查實她簽證的材料她一樣也不記得。大使館的工作人員甚至狐疑地盯著她,就差直接開口問她是否來從事什麼走私 活動了。在工作人員下達遣返判決前的最後一秒,成冰孤注一擲,報出席思永的名字和代表處電話,清使館工作人員協助聯絡,未了還擺出她最無辜純情的表情:“其實工作… … 是個幌子,我和老公兩年沒見過面一了,想給他一個驚喜嘛……”
工作人員的臉色瞬間變得極了解且同情,撥電話的空當還表達了對她這個援建第三世界國家工程師家屬的讚賞和慰問。三五分鐘的時間成冰心情起伏忐,工作人員掛上電話後笑眯眯地說:“早說你是席工的夫人嘛,那邊馬上會派人過來接你。”
趁著等候的空當,成冰稍稍梳洗,不一會兒接她的人來了,是個胖且敦實的小夥子,開著一輛四輪摩托,極歡快地小跑進來,看見成冰不等介紹老遠便伸出雙手來:“嫂子你來了怎麼也不提前跟我們說一聲讓我們去機場接你!席工聽說你遇到搶劫,差點急壞了,今天正好車都派出去了,我這還是找樓下保安借的車呢… … ”
小夥子自我介紹,要成冰叫他小傅即可。看得出來援建單位和大使館的關係很熟,小傅和使館人員一一打招呼致謝。回去的路上,小傅給她介紹,設計方在援建施工中的地位,只比政府機關稍低,生活待遇在這裡算相當不錯的,國
內領導來訪的時候更有不少慶祝活動云云。小傅又在成冰面前狂贊席思永,說他與不少國家的大使們關係頗為熟捻等等。
聽小傅的口氣,成冰稍稍安心,席思永的同事們並不知道他們已離婚的事情。
既是如此,她只須擔心如何去面對席思永,兩個人的問題,總好說許多。沒多久便回到代表處,思永的公司佔了其中一棟。小傅領著她進去,白牆紅頂的三層樓群,席看到十來個人在一樓的客廳裡吃早飯,大都是年輕人,只兩個是中年人。見到小傅進來眾人七嘴八舌地開口,小傅點點頭問:“席工還在房裡?”
樓梯口傳來嗒嗒的拖鞋聲,走下一位眉目間頗有風情的女子,看年紀和成冰不相上下,懶洋洋地說:“他這幾天都不見客。”
看到成冰被眾人圍在中間雜七雜八地問,她又扯扯嘴角,笑問:“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