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胡仲倫說過的話,疑心怡情往塘中下過藥,便沒有立時養魚,而是將塘中的水放掉,過兩日又從河中引水灌滿,關兩日又放掉,反覆四五次,她又將自己塘中的魚兒撈了十來尾放進去,待過了幾日,未見魚兒有異,這才放心買了一萬尾魚苗放入塘中。
魚苗錢不夠,但賣魚苗的人家與梔子交易幾次,信得過梔子,便同意她過幾月再付錢,只是要算利錢與他。
自己塘中小魚未死,她倒愈發肯定是怡情往塘中做了手腳,於是回到家中囑咐二丫,讓她無論何人問起,都不要承認認識怡情。
其實她完全是多慮了,里正娘子見她將魚養成,並未疑心自家塘子被人做過手腳,只以為養魚自有訣竅,梔子不願意傳授於她罷了。不過這時代師傅授業還藏著掖著留一手,何況這賺錢的訣竅,不傳於她亦屬正常。里正娘子心底生氣歸生氣,到底不敢來尋梔子麻煩,在家中盤算了好幾日,想起梔子曾說過,蘭家養的魚有她一成分子,便來問梔子這五畝可有。
梔子沒有猶豫,立時就答應了,分與她一點,總比她暗中使壞強。
見梔子答應,里正娘子倒覺的梔子還算上道,更無心尋她麻煩,只盼望她快快將魚養成,賺了錢好將剩下的五畝魚塘也買了去。
到了端午,蘭家的魚又賣了一次,這一次得了五十兩銀子,梔子總算是看到希望。里正娘子不讓她將錢捂熱,第二日就來尋她買剩下的五畝魚塘,梔子這次沒有猶豫,立刻就與里正娘子做了契約。
家中添了十畝魚塘,胡仲倫一個人照料不過來,梔子又僱了一個叫六子的十六七歲的少年做活,只是不知他的為人,梔子不敢讓他接近魚塘,只讓他每日割草,餘下餵魚照料塘子這些事體仍由胡仲倫做。
二丫做飯收拾屋子自有一手,可做針線上卻學不來,繡鴛鴦讓人看著像水鴨,繡花兒讓人看著只覺是布上沾了胭脂,梔子見她實在沒天賦,也不勉強她,只讓她帶著金寶,將家中雜事做妥帖就是了。
二丫也聽說過怡情在里正家被裡正娘子折磨之事,每日比自己正經作婢女做的活還多,感嘆之餘,越發覺的自己當初選擇是正確的,有了這樣的想法,做起事來根本不用梔子等人吩咐,越加勤快。
果子走進灶間,對正在裝食盒的二丫道:“二丫,你裝好,我去送。”
二丫蓋上食盒,笑道:“這大熱的天,可不敢勞煩二娘子跑一趟,還是奴婢去。”
果子也不再與二丫爭,道:“昨日去魚塘時,我瞧見胡仲倫衣服被樹枝勾破了,你問一問,若是他換下來了,就帶回來我幫他補補。”
二丫又想說不用果子做,可一想自己連線都縫不直,不好意思的應承下,到了河邊,見胡仲倫還穿著那件破一條口子的短衫,笑道:“快,將衣服換下來。”
胡仲倫還沒明白過來,一旁的六子以前在豆腐坊幫人做事,說葷話是慣了的,開口就道:“我說二丫,你是不是相中了胡仲倫?就是相中了,也要請個媒婆說合,哪有一上來就叫人家脫衣服的啊。”
二丫性子一向跳脫,可到底是個小娘子,被人這樣玩笑,一張臉臊的通紅,操起手邊的一根扁擔就往六子身上招呼,一邊追打一邊氣道:“今日的午飯沒有你吃的。”
胡仲倫看兩人鬧得不像,皺眉攔著二丫,道:“小心屋裡的傢什!打破了看大娘子罰不罰你!”
二丫停了手,順勢將扁擔放回牆邊,道:“二娘子見你衣服破了,叫我拿回去,她好幫你補補。”
胡仲倫在蘭家做了一年多的活,與果子相處不似從前那般一說話就臉紅,可沒人時總會想著那隻比細瓷還光潔的腳踝。
二丫瞧他怔怔的不肯脫衣,只當他害羞,恍然笑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了。”說罷轉身出了茅屋,在外邊喊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