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抬雖然有打腫臉充胖子的嫌疑,但只要讓人當面挑不出禮,梔子也就樂得虛榮一把,沒再問下去。
蘭家無親眷,送嫁妝的婦人吳氏只得請了十里村鄉鄰充當。迎娶前日清晨,在院中擺了五席,吳氏請她們並鼓樂手腳伕一起吃了酒,方才吹吹打打抬著二十抬嫁妝往江家去。二丫與夏歡跟了去收拾,權當陪嫁丫頭。
大齊人凡事都講究成雙成對,梔子買春喜夏歡兩個時,就打定主意,她要帶二丫同去江家,只在新買的兩個丫頭再挑選一個,另一個留在家中做活。她選夏歡,則因為夏歡比春喜機靈。
梔子一夜與果子說話,到凌晨方才眯了一會子眼睛,還未睡熟,吳氏就催她起床妝扮。吳氏昨日從城中請了一位專為新娘子化妝的婦人來家,待梔子洗過湯浴,絞乾頭髮,那婦人開始為她描眉畫唇。忙過一個時辰,梔子再看銅鏡中的自己時,大為感嘆這時化妝技術的精湛,這婦人只用炭筆胭脂香粉,就將她裝扮成嬌滴滴的俏模樣。
替梔子梳好新婦髮髻,那婦人又服侍梔子換上吉服,忙罷,方才道:“大娘子且不要吃東西,免得弄花了妝容。”
梔子起的太早,方才沒有胃口,只吃了小半碗白粥,這時正餓。她往外瞧了瞧天色,還不過正午,距迎娶的吉時還有一個時辰呢!她哪裡願意餓著,道:“吃東西只會糊了嘴上的胭脂,一會再塗一點便是了。”
婦人道:“塗一遍胭脂確實不費事,但我這也是為大娘子著想,從十里村到江家,坐轎只怕要兩個時辰,到了江家,還需拜堂,又得耽擱半個時辰。這中間大娘子若是內急,豈不煞風景?”
梔子撫了一下額頭,她怎的忘了還有這規矩?
婦人又道:“大娘子倒可以備下幾樣點心,等進了洞房好墊一墊肚子。”
梔子謝過她提醒,喚來春喜,讓她去將家中的喜餅用乾淨的帕子包幾樣拿來。春喜再來時,果子與金寶也跟了過來,那婦人是個玲瓏人,曉得人家姐妹定然有體己話要說,找了個藉口避出門去。
果子與梔子昨夜說了一宿,該說的都已說過,她這時只想抱著姐姐哭一場,卻又怕惹的姐姐傷心花了妝,只低頭不語。梔子也怕自己落淚,不敢與她說話,轉頭逗惹起金寶來。她頭髮綰了髻、面上塗了胭脂香粉,又換了身通紅的吉服,金寶一時沒認出來,見梔子拉他,直往果子身後躲,口中還疑惑的問:“二姐,這人是誰?怎的長的與大姐相像?”
梔子沒忍住,不顧形象的哈哈笑起來。就是方才還愁雲滿面的果子,也撲哧笑出了聲。
笑過,梔子伸手將金寶拉到自己懷中,捏了一把他的白嫩臉蛋,道:“你說我是誰?”
金寶托腮想了一時,還是一臉糾結,道:“聲音容貌都像大姐,可大姐頭髮不是這樣的,大姐也沒有這樣的大紅衣服……”
梔子與果子笑成一團,金寶卻越覺的莫名其妙,突然瞧見梔子頸上戴著的銀鎖片,跳了起來,道:“你就是大姐,只有大姐才戴著銀鎖片!”
梔子又捏了捏他的臉蛋,齜著牙唬他:“看你還敢不敢認不出大姐!”
姐弟三人玩笑了好一時,突然聽得外面傳來嗩吶鼓樂聲,果子喜道:“該不是迎親的人來了吧?”
梔子方才的好興致一下子消失殆盡,將懷裡的金寶扶著站直,嘆道:“沒想到這樣快。”
她話音剛落,吳氏便進了屋,拉著梔子一面替她抻吉服上的皺褶,一面道:“迎親的人到了門下,快去拜過祖先。”
梔子含淚點了一下頭,吳氏瞧女兒落淚,也忍不住哭起來,跟進來的塗媽媽見狀,忙取了蓋頭替梔子罩上,道:“夫人,快收起眼淚,門外江家的人已經催了好幾次。”
吳氏忙迭聲答應,使巾子揩乾眼淚。方才那婦人進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