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卡在椅子上的粉筆沒有一次畫到過姚津雲的褲子;板擦被藏起來時,他就乾脆不寫板書;問話不回答,他就當作沒問過;前門被關住他就乖乖走後門,反正走後門又不會痛──他只要在上課時畏畏縮縮的朝臺下學生瞪一圈,就能滿足他們了。
全班都被耍了。
姚津雲成功的讓自己被學生討厭,又成功的控制這種討厭的程度,達成不痛不癢的平衡。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但身為帶頭被耍的角色,王惟翰感到相當不是滋味。
午休結束後,下午第一堂是英文課。
王惟翰縮在座位上,一臉彆扭的看著同學們又開始了例行的儀式──鎖前門、卡粉筆、藏板擦──不用試圖阻止了,反正也欺負不到他。
鐘響後,姚津雲穿著他的招牌大衣,慢吞吞的從後門走進教室。
“起立,敬禮。”
零零落落沒什麼誠意的“老師好”,換來姚津雲微帶羞憤的表情。
真會演啊……王惟翰用手托腮,看著姚津雲臉上的羞憤如何完美地在三秒之後淡去。
要發考卷了,姚津雲惹人討厭的大絕招之一。
“江驄銘。”
“劉彥智。”
“王曉博。”
“李成浩。”
一個一個叫上去,然後在遞出考卷時,依照分數的多寡給予微笑或冷眼,好讓全班都看見這傢伙有多麼以成績取人、多麼大小眼。
“王惟翰。”
拖著腳步走到講臺前,低頭先看見自己的分數,八十五分。以臨時測驗來說算是不錯的成績……王惟翰脖子忽然變得很硬,不想抬頭看姚津雲的假笑。
“班長這次考得不錯。”
靠腰不想看你笑還不行喔?王惟翰恨恨地抬起頭,正好對上姚津雲笑得彎彎的眼睛。
“臨時考試還能考這樣,不愧是班長,一定平時就有在複習吧。”
關愛的眼神和欣慰的口吻令人頭皮發麻,王惟翰一把搶過考卷;在走回座位的路上,他清楚感覺到劉彥智又在瞪他了。
考卷發完之後,姚津雲大概檢討了一下考卷,有一題文法比較複雜,講解完之後,黑板也幾乎寫滿了。
找板擦、找板擦、找──板──擦──!
全班開始浮起異樣的氣氛。
看見姚津雲左右張望著找板擦的模樣,王惟翰想起前天因板擦而起的騷動,心裡打了個突,不由自主地轉頭朝阿浩望去。
阿浩一手懶懶的撐著臉,用嘴型無聲地問了句“幹嘛”,回望過來的笑容非常燦爛。
黑色胃袋(七)
這是後來才聽說的。
聽說李成浩在國中時是個危險人物。
他國一就敢找國三的學長打架,身高沒有人家高,只憑一股狠勁,抓著對方的頭往鐵門上猛撞。
跟他打過架的人沒有一個不見血。
畢業典禮那天,三年來惹過的人集合在門口堵他,這次換他進醫院。
之後重考了一年,考上以升學率著名的高中,國中時的氣焰收得一乾二淨,光看他那張娃娃臉,誰也看不出來他以前是混過的。
因為他笑起來超級燦爛。
這根本是詐欺……王惟翰無意識地握緊了被硬塞到手上的球棒,腦袋一片空白。
阿浩一手勾著他脖子,講話時幾乎在朝他耳朵吹氣:“吶,動手吧。”
放學後的校園不算安靜,在社辦裡,隱約能聽見操場傳來附近居民運動時相互交談的聲音。
還有姚津雲難得粗重的呼吸聲。
王惟翰額上冒出了冷汗──兩個沒見過的學生一左一右把坐在牆邊的姚津雲架起來,那頭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