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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枝夏對此來者不拒。
一人吃飽不等於眾人吃飽。
西北黑土廣袤無垠,徒步無法丈量出這片寬闊大地的邊遠,單是靠著徐家之力,也不可能挖掘出這片土壤中藏著的巨大能量。
這裡的荒地,可以孕育出更多的希望。
希望的火種已經躍動出了最初的星火之光,只要小心呵護,那……
桑枝夏腦中滑過無數雜念,全都化作了眼底暈開的笑。
她靠著暖池壁上,閉上眼說:“好哇。”
“等春耕結束,地裡的秧苗綠了,咱們就出去轉轉。”
等到那個時候,大約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桑枝夏苦苦等候一個月,終於到了手工皂脫模的時候,這日從京都來的欽差也恰好抵達了西北大營。
桑枝夏在幾小隻緊張的注視下,屏住呼吸,輕而又輕地把模子倒扣在鋪開的棉布上,聽了半截話口吻古怪:“米糠?”
“陳將軍又來蹭咱家的豬糧?不是不缺糧了嗎?這人好好一個大將軍,怎麼就專門跟咱家的豬牛過不去?”
草料要,米糠也要。
敢問陳將軍還有什麼是不要的嗎?!
“哈哈哈!這回可真不是!”
徐三叔笑得直拍手,抹了把臉才說:“前幾日是來要了些米糠,倒也不是為難豬的,是用來難為欽差的。”
欽差千里迢迢從京都趕來,一路奔波所見幾何不好說。
可欽差一行抵達西北大營,看到的一定是最慘烈的一幕。
徐三叔微妙地撇撇嘴,嗤道:“陳年河這人算計深得很。”
“他先是在京都鬧出了一番大動靜,逼得朝中派人趕來徹查,緊接著卡著欽差要到了,又不知從何處蒐羅了一群乞丐難民,一股腦全塞進了西北大營。”
正在幫著桑枝夏脫模的徐璈聞聲挑眉,玩味道:“他讓這些人扮作了營中士兵?”
“不光是扮兵。”
徐三叔咂咂嘴說:“為了迎接欽差的到來,陳年河帶領著身邊說得出名號大小將領,一起餓了好一段時日的飯。”
徐璈:“……”
桑枝夏:“…………”
徐三叔在他們二人的注視下,滿臉唏噓:“咱們是無緣得見,不過聽宋六說,陳將軍和一眾將領餓得面黃肌瘦腳步虛浮,見了欽差一行入營,這些人眼裡迸出來的,都是想逮個人洗刷生啃的兇光。”
“聽說欽差大臣嚇得當日接風宴都沒吃得下,生怕被這群餓紅了眼的人抬上桌啃了,躲在營帳裡都沒敢出來。”
準確地說,欽差大臣就算是心大吃得下,桌上也沒什麼可下嘴的東西。
陳年河說了,那一碗摻了八成米糠的稀粥,就是拿出來待客最好的飯,不吃也沒了,這一碗分出去,底下的人還得打破頭搶呢!
從京都來的這群人一開始本來是不信的。
直到他們見到了盯著那一碗稀粥眼冒紅光的大小將領,不信也不成了。
這要不是餓得狠了,哪兒能激惱成這樣?
這就差啃人了!
欽差大臣當晚就緊急往京都送了摺子,具體說的什麼無人可知。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定:西北這次的浪,陳年河算是挺過去了。
桑枝夏和徐璈對視一眼,看清對方眼中的玩味,只是勾唇淺笑。
桑枝夏低頭敲了敲手中的模具,等裡邊的白色皂體滑落而出,定睛看清立馬就笑了:“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