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河不一樣。
這人撕開了沒臉沒皮直接鬧。
沒運到的糧草,以及西北饑荒的慘狀一狀訴至京都,朝野震動。
徐璈把玩著指尖的一縷烏髮,下巴搭在桑枝夏的肩窩裡說:“不等別人鬧起來追究此地饑荒之責,陳年河陳情請罪的摺子就到了陛下的案前。”
“上邊不光是寫了在缺糧少飯時,西北百姓有多悽慘,還是列了一張陳將軍為了籌措米糧救勞苦百姓付出的代價。”
簡單地說,陳年河還把自己花出去的賬擺桌面上了。
陳年河沒直接嚷嚷著要讓戶部出銀子,給他填補私賬的窟窿。
但是看著那個數額巨大的賬本,準備了無數尖銳言辭的人瞬間也不是很想說話。
國庫不豐,這是積年通病。
陳將軍都已經掏私庫自行賑濟了,再多嘴就不合適了。
萬一鬧起來真的要補,銀子從哪兒來?
龍椅上那位看到西北送來的摺子,臉一直都是黑的,再要說補銀一事,豈不是又要惹火燒身?
想挑刺的人閉嘴了。
以陳家為首的助力下,關於糧草運輸延誤不到的弊病,也被陳年河一把掀翻擺在了桌面上。
這事兒繞不過去。
要不了多久,得到數封斥令的人自然會想方設法,把耽誤了半年多的糧草送到西北。
數量只會比之前的多,絕不會少。
有了這些糧草,西北缺糧的危機自是可迎刃而解。
徐璈閉上眼緩緩撥出一口氣,輕輕地說:“陳家在軍中經營多年,紮根極深。”
“此次由陳家牽頭把這事兒鬧起來,是好事兒。”
都不必刻意提起曾經的徐家如何。
風浪既起,自然有人會察覺到不對勁兒的地方。
先把該有的鋪墊撒出去,接下來再做什麼就是順理成章了。
桑枝夏認真想了想,發現形勢比自己預想中的好,臉上不由得帶出了幾分如釋重負。
桑枝夏放鬆了脊背靠在徐璈的胸口,嘆著氣說:“可算是要結束了。”
“你都沒看到鬧起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兒,就……”
“反正再這麼鬧下去,真是要受不住了。”
不是怕餓著自己,是心頭扎刺看不下去。
徐璈安慰似的捏了捏桑枝夏的後頸,桑枝夏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閉上眼,含糊道:“你這次回來,還走嗎?”
徐璈低頭親她耳朵:“不走。”
“我就在家裡幫你好不好?”
西北鬧出來的動靜太大,陳年河一時半會兒絕對不會甘心收手。
這種時候,徐家的人必須低調行事。
徐璈軟了聲笑著說:“這次不是帶回來好多稻種麼?有些是外頭不多見的,什麼珍珠米碧梗米圓糯香,五花八門的我都記不住。”
“等這邊的事兒辦得差不多了,我就跟你回家去暖棚裡培稻種。”
“你只管說,動手的事兒我去做。”
桑枝夏揪著徐璈的衣領悶笑出聲。
徐璈低頭在她的額間一吻,輕笑道:“外頭什麼都不管了,咱們回家種地去。”
“好。”
桑枝夏埋頭在徐璈的胸口蹭了蹭,悶笑著說:“回家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