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參?”
老爺子有些意外桑枝夏突然冒出的想法,頓了頓說:“古籍記各類山參是集了地氣而成的靈物,在長成被挖出之前不可沾染半點人的濁氣,否則必中道而夭,難以長成。”
“這東西當真是能種的?”
桑枝夏好笑道:“有什麼不能?”
“雖說山參不能跟大米似的當飯吃,可說到底不也是從土裡長出來的麼?”
“咱家的地裡能長出大米,那就同樣也能長出參。”
區別無非就是在於種的流程不同,所需的時間長短也不同。
桑枝夏大致已經捋清楚了該怎麼動手,老爺子聽完也只是笑:“也好。”
“既是想到了,那試試也無妨。”
反正什麼都是嘗試後才可出的結果,只要不那麼看重的得失,享受過程也很重要。
冬雪初融,被浩瀚白雪封印了一個冬日的土地開始裸出黑黃的邊緣,地埂邊不知何時冒出的小草尖芽,也在不經意間露出了一抹小小的新綠。
春日將近。
有了去年的經驗,今年不等春風大起,村裡人看到徐家的犁耙開始動了,田間地頭也陸續多出了勞作的人影。
桑枝夏在農場裡單獨畫出來的幾個地方轉了一圈,彎腰拈起一點兒鬆軟的黑泥在手中搓了搓,說:“這邊已經翻出來的地可以撒種了。”
空氣中儘管還帶著未散的寒意,可日頭漸高已有了回暖之勢。
這種時節開始撒種,既不會因為天氣太冷導致出苗過慢的爛種,也不會因為天氣驟升太快而出苗瘦弱。
時間正好。
許童生因為識字辦事有條理,在農場辛苦了大半年,已經成了說得上話的許管事。
他緊跟在桑枝夏身後問:“撒稻種嗎?”
“不,這邊種大豆。”
桑枝夏拍去手上的泥說:“稻種還沒到時候,大豆正合時宜。”
見許童生的臉上帶著不解,桑枝夏笑著解釋:“大豆的種子比稻種耐得住寒,稻種還要等些時日。”
許童生默默在心裡記下這一點,點頭說:“這邊已經翻出來的地有八十多畝,全都種成大豆?”
“八十多畝?”
桑枝夏略顯意外,挑眉說:“才動土開耕八日,就已經翻出來這麼多地了?”
桑枝夏迅速在腦中過了一遍農場裡做工的人數,總覺得這個成果有些匪夷所思。
桑枝夏有些謹慎,蹙眉強調:“不能為了速度忽略了耕地的深度,這邊都是今年剛開墾出的荒地,翻土的深度不得少於二掌豎深,只能比這個深,淺了可不行。”
荒地板結嚴重,不適合莊稼紮根生長,頭一次翻土的深淺尤為重要。
許童生聽出她的擔心,搓著手樂了。
他帶著唏噓說:“東家放心,您定下的規矩是鐵律,大家夥兒可是一個字都不敢忘。”
“這都是餓著在鬼門關上闖過一遭的人,憋了一冬的力氣,都鉚足了勁兒朝著地裡使呢,不敢疏忽!”
西北這邊化冬晚,開耕的時間比南邊兒晚了月餘。
定了契書會來農場這邊幹活兒的人要等到三月中旬才至。
現在埋頭在地裡下力氣的,一半是饑荒時桑枝夏收留下的一百多人,剩下的一半是洛北村的自己人。
這些人大多都目不識丁,也不懂得什麼大道理,但是曉得東家救命的恩情要用力氣去還。
得了可以下地的訊息,拿上耕具一個更比一個跑得快,生怕自己會幹得少了。
許童生嘆氣道:“東家是沒得瞧見,這些人下地可都是一把好手,您說的豎起二掌深,可犁出來偏三掌深的都比比皆是,沒有比這更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