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往縣城的馬車上,得了徐二嬸的授意來尋桑枝夏的蘇娘子面色發苦,揪著衣襬不住嘆氣。
“因著這次的要做的模子數量多花樣雜,掌櫃的一早就跟李工匠說清了,還特意問過他能不能找到這麼多合適的人,是不是能在定下的時間裡交出如數的貨。”
“李工匠原本都應下了,掌櫃的為此還額外給他多提了一成的工錢,可誰知會在交貨的時候出了岔子。”
要的模子倒是做得不錯,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都沒問題。
問題出在李工匠開口要出的尾銀。
蘇娘子是跟在徐二嬸的身邊做事兒的,知道前因後果,此時再說起就無比來氣。
“老早就說好了的,掌櫃的還跟他簽了契書,可誰承想這人說反悔就反悔,扣了貨不交出來,一口一個給的工錢太少了,非要提價!”
如果只是在原有的基礎上再加一些,其實也不是不可以答應。
可李工匠一開口要的實在是太多了。
蘇娘子氣得臉鐵青地說:“說定的料子自己出,做好了全部算作一百兩的工錢。”
“可李工匠現在開口就要再多一百兩,否則就要拿了做好的模子賣去別處,好說歹說都不管用!”
農場這邊的豬宰了油也熬上了,只等著定好時間的模子送到就要用。
可就在現等著用的這個節骨眼上,說好的模子送不到了。
無法及時灌注入模,費了老鼻子勁兒弄出來的皂液,就會凝成桑枝夏不是很想要的形狀。
儘管事後可以再想法子在皂體上切整修改,可前後花費的心思更多,需要在人工上出的本錢也更大。
桑枝夏不想出這部分多出來的銀子,但是她也沒想讓坐地起價的人如願以償。
蘇娘子把該說的說完就不吭聲了,車廂裡一片靜謐。
行至中途,桑枝夏突然說:“蘇娘子,你剛才說那個李工匠本身是哪兒的人來著?”
“是環溪村的人。”
蘇娘子打起精神說:“早在找到這個人的時候,掌櫃的就讓人打聽過,確定是環溪村的人。”
“環溪村?”
桑枝夏無意識地摩挲指腹,挑眉道:“這個環溪村距北城多遠?”
蘇娘子:“路程不足半日。”
“從北城一早出發,若是騾車的話大概三個多時辰,馬車兩個時辰便能到了。”
桑枝夏在腦中迅速過了一遍細節,眯起眼玩味道:“我記得二嬸與我提過,此人之前是做金銀首飾的?是因為什麼沒再做了老本行了來著?”
蘇娘子對這個細節不太清楚,愣了下才帶著遲疑說:“好像是中途出了什麼岔子,具體是什麼我倒說不清楚。”
“細節說不清,但畢竟是時常往繡莊那邊來的,總不會半點風聲都不聞。”
“蘇娘子與我不必見外,知道什麼說什麼便是,我總不會揪著一句半句可能說錯了的話過不去,你說呢?”
桑枝夏說這話的時候面上仍是帶著笑,字裡行間若有若無帶出的涼意卻讓人不由自主的心頭顫顫。
蘇娘子躊躇半晌,咬住下唇含混道:“我之前偶然聽人說起過,這人手腳不太乾淨,好像被之前的主家抓到過把柄,這才丟了金銀匠的活兒,改做了木匠。”
做金銀首飾的手藝人比起跟木頭打交道的木匠比起來工錢高了許多,出了門在人前受到的吹捧程度也不一樣。
李工匠能捨得下油水頗多的金銀首飾不做,反而是扭頭做起了木匠的活兒,這其中本就藏了蹊蹺。
只是當初在找人的時候,不管是桑枝夏還是徐二嬸都大意了。
再加上這人在饑荒期間趕著做出了不少精巧的玩意兒,正好入了桑枝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