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的平靜勉強維繫,暗地裡的風湧暫時被隔在了平和的假象之外。
桑枝夏繼續裝作精疲力竭的樣子在家靜養,似乎對外界的任何動向都沒了興趣。
而就在這樣的平靜中,十日後。
農場無故再一次遭惡意縱火,放火的人沒找到,等桑枝夏得到訊息趕到這裡,火勢已經蔓延到了無法控制的程度。
救火的人都被桑枝夏叫了出來,無情的火苗吞噬所見的萬物,沖天的烈焰落在人的眼底,在心頭激發起的卻是一片令人不寒而慄的拔涼。
這又是一次破綻百出的意外。
誰都猜得到這是人為的,甚至還能在心裡羅列出幾個可疑的目標。
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再多猜想都是假的。
再說就算是抓住了證據又能怎樣?
農場現在被官府的人多方針對,對內人心不穩,對外強敵林立。
桑枝夏在這樣的雙層打壓下失了心頭傲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桑枝夏現在已經沒有心力去應對接踵而至的麻煩了。
許童生似是心有不忍,捏著自己的菸袋走到桑枝夏的身邊,啞著嗓子說:“東家,東西毀了可以再造,只要人還在,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東家莫要過分傷懷了。”
桑枝夏緩緩閉上眼,苦笑道:“許叔,被燒了的是糧倉,糧倉裡……”
糧倉裡堆了滿滿當當的糧食,而且還是賣出去的糧食。
如果不出今日意外的話,這批糧食即將在明日送出農場,交接成功後從李老闆的手中拿到剩下的尾款。
可現在糧倉被燒燬了,說好的東西拿不出來,不僅是要將李老闆支付的定金全數返回,按照約定還要在定金的基礎上翻倍給與賠償。
賣糧這事兒農場中的幾個頭頭腦腦都知道,聽到這話都不由得暗暗嘆氣。
多事之秋,實在是太不太平了。
桑枝夏之前為了牧場的事兒抽調走了大批銀子,賣糧本來就是為了能及時止缺。
可現在糧食被燒了,還要給出賠償,這對於已經立於難關之上的桑枝夏而言,無疑是難上加難。
許童生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說不出話,原本喧鬧的人群也是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站在人群中的老村長遲疑了一下,小聲說:“東家,要不咱們就先緊著村裡的人家戶湊一湊,不管怎麼說,也不能……”
“不頂事兒的。”
桑枝夏苦澀道:“一家一戶能搜刮得出多少存糧?就算是全都拿出來了,也只是杯水車薪罷了,何苦折騰?”
“我……”
“東家,有人來了。”
靈初飛快越過人群站到了桑枝夏的身後,放輕了聲音低低地說:“彭遠亮來了。”
彭遠亮這幾個字一出,聽到的人都紛紛側目。
桑枝夏裝作沒察覺到自人群中瞬間爆出的強大怨念,垂下眼說:“哦?”
“無緣無故的,彭老闆怎麼想到貴足踏我這賤地了?”
靈初滿臉實在地搖頭:“這就不知道了,不過我得到訊息的時候,人已經進村了。”
換句話說,人現在或許已經到了。
桑枝夏眸色不明地抿緊了唇,不遠處適時地響起了彭遠亮的聲音:“哎呦,這是怎麼了?”
彭遠亮在鄭二虎等人的簇擁下走過來,看著天邊未散的煙塵震驚得還挺像是那麼回事兒:“夏起日頭大風也大,這是看管不慎走水了不成?”
桑枝夏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彭遠亮滿臉傷懷:“天乾物燥的,莊子上又多是沾不得火星的燥物,這冷不丁一下燃起來了,得是多大的損失啊?”
“桑東家,不知可還支撐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