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林雲和宋六等人跟自己說起時雙眼發紅的樣子,心頭滑過一抹不忍,閉了閉眼說:“當時的嘉興侯遲遲得不到朝中回覆,不得已只能跟塞外的商隊和百姓買入糧草和牛羊暫渡難關,要不怎麼說,通敵的證據確鑿,證人眾多呢?”
嘉興侯的確是在迫不得已下,跟塞外的商隊有了來往。
可砸出去的是真金白銀,換回來的是可讓大軍艱難紮根活命的吃食。
除了塞外,嘉興侯還調動徐家的人脈,設法從各處弄來了暫時足用的糧草,可這樣註定是撐不了多久的。
朝中認定糧草已經送達。
可送出的數批糧草,都因所謂的汛期在路上延誤不至。
訊息來往不便,中間多有人做手腳,嘉興侯送往朝中的請糧摺子,被呈遞在天子桌案前,寫的卻是他如何與塞外商隊來往的鐵證。
對嘉興侯起了疑心的京都沒去追查糧草延誤一事,反而是暗中派人前往洪北,調查嘉興侯通敵的真假。
邊塞戰火突燃,在邊塞的嘉興侯來不及應對,在京都的徐家也未能及時做出反應。
事情至此……
可說的能說的,都已經擺在桌面上很是分明瞭。
戰場上士兵手中的兵器脆弱如粉,一擊即碎,不堪抵擋任何廝殺。
飽受斷糧飢餓之苦計程車兵,握著這些甚至都不如燒火棍子的兵器,毅然戰死在邊塞的沙場。
桑枝夏不知想到什麼心裡一聲長嘆,衝撞喉頭的都是說不清的百感交集。
老爺子曾親口與她感嘆:嘉興侯這一輩子生來太順了,步步高臺,從未低頭看過腳下的泥濘有多深。
所以在明知有人做鬼的情況下,嘉興侯卻選擇了隱瞞在京都的徐家,不曾透露過半點有關邊塞洪北的現狀,一意孤行地以為自己能撐得住。
可嘉興侯沒能如自己預想般的那麼遊刃有餘。
洪北戰敗,嘉興侯陣亡。
全軍潰敗於外敵,戰死的嘉興侯也揹負上了賣國賊的罪名,徐家一朝敗落。
對錯是非不好多言說,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益。
見陳年河陰沉著臉不說話,桑枝夏轉了轉手中空蕩蕩的茶杯,自顧自道:“其實將軍猜錯了,徐家並非早有準備,在事情發生前,我們也不知道西北會出了類似的事兒。”
“這是個意外造成的巧合。”
“巧合?”
陳年河狐疑的眯起眼,將信將疑地說:“當初徐璈那小子賣給我八萬斤糧,說的可是徐家全部的收成。”
“若非是早有準備,你為何留了一手?”
桑枝夏面對他直勾勾的打量極為鎮定,眨了眨眼選擇坦誠:“因為我和徐璈都覺得,在將軍的面前,還是應該留一手確保穩妥。”
都不是什麼敞亮人,還是有舊仇的,何必虛情假意搞什麼開門見山的那一套?
防備是雙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