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仇未報,恩怨未明,他大機率不敢明目張膽地打著孫家的旗號出來賣地,所以折中換了個法子。”
地契是假的,地是真的。
沈安竹孫家後人的身份無誤的話,那這地也不是不能收。
桑枝夏沒想到買個地還能曲折成這樣,遲疑一剎忍不住說:“照你之前說的,地契造假也是個勞神費力的活兒。”
“這人費勁巴拉地造假,就是為了換個名頭把自己家的地賣給我,換那一千多兩銀子?”
“他所圖不光是那一千多兩。”
徐璈指尖在桑枝夏的鼻尖滑過,低聲說:“枝枝,你忘了沈安竹現在做的是什麼?”
揭竿而起這幾個字聽起來是熱血沸騰。
可揭竿後如何確保,跟隨著自己一同逃亡青城山的鹽匪們怎麼活下去,那剩下的就只是頭疼。
人數過萬這話可信度不高,然而哪怕是數千人蝸居在青城山上,每日所耗的糧米也絕非小數。
這些人是沈安竹和孟培帶上山的,要想讓這些人聽話,那就必須讓他們吃飽。
徐璈低頭在桑枝夏的指尖啄了一口,懶懶道:“蜀地總督和各縣府衙這段時間忙著扯了破抹布蓋自己的爛腳背,暫時沒顧得上青城山上的鹽匪。”
“可鹽匪終歸是掛了個匪字,他們不敢大張旗鼓地下山,想來吃食武器之類的供應也很短缺。”
青城山是個佔山為王的好地方,易守難攻。
可山裡長不出米糧,也尋不出鐵礦。
這些人缺錢,缺糧,什麼都缺。
要想活下去,就必須把念頭往山下打。
桑枝夏心念神轉間明白了徐璈的話,恍然道:“一千多兩可不夠花。”
“是啊,這點兒東西杯水車薪,處處都欠缺得很。”
徐璈抓著桑枝夏的指尖捏了捏,挑眉道:“不急。”
“得了幾次甜頭,山裡的人大約就要下山放重餌了。”
“等匪首露面了,我去把人逮來賠罪,務必讓他把騙走的銀子翻倍抵上。”
桑枝夏和徐璈壓低聲音說起了別的,小夫妻在床帳內畫風溫馨。
而同一時刻,樓下的趙忠盯著樓上緊閉的房門全面黑如墨,忍無可忍地大力拍打欄杆。
“荒唐!簡直就是太荒唐了!”
趙忠全指著樓上惱火道:“你們少主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我都在這裡等了兩日了!足足兩日!”
“他腳底下是在樓上的地板上生了根嗎?!一步都挪不動了?!”
宋六避不可避地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苦哈哈地賠著笑臉:“宋老爺,您急什麼呢?”
“我都跟您解釋過了,少主歸來是有正事兒要辦,暫時顧不上旁的也不足為奇,您稍安勿躁,好生……”
“正事兒?”
趙忠全被羞辱了似的瞪著眼,怒道:“兒女情長也能算得上是正事兒了嗎?!”
“如此危急關頭,不顧大局只一味地沉溺於男女情愛,這算哪門子的正事兒?!”
宋六心情複雜地抹去臉上的可疑水漬,嘆氣道:“誰說那就不是正經事兒呢?”
“再說了,您說的大局跟我們少主關係也不大,心急有什麼用呢?”
“您就耐心等著吧。”
急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