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被子包裹全身躺在驢車上的齊嫣兒虛弱抬頭,隔空看到的就是桑枝夏繃緊的側臉。
桑枝夏注意到她的目光眉心蹙起,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聲音說:“疼?”
“靈初,你帶著止疼的藥呢?要不……”
“嗬嗬嗬……”
齊嫣兒張開的嘴裡是空蕩蕩的一截舌根,努力發出的聲響也讓人難以辨清她想說的是什麼。
桑枝夏下意識地想開啟藥瓶,靈初卻說:“東家,不能再吃了。”
“她這種情形,知道疼,疼得厲害是好事兒。”
不可忍受的劇痛才會讓人保持清醒。
如果喪失了對疼痛的感知,人也就是要沒了。
桑枝夏被電觸了一下似的頓住,齊嫣兒滿是血絲的眼中充斥滿了無言的悲哀。
齊嫣兒努力朝著桑枝夏夠了夠下巴,眼睛一直盯著靈初手中的長刀,喉嚨裡一直髮出嗬嗬的聲響。
忍了許久的孟培到底是沒忍住,重重的一抹臉沙啞地說:“她想說,不必為難費心,給她個痛快就好。”
人活到這份兒上,再活的確是沒意思了。
齊嫣兒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煎熬許久不得解脫,好不容易見到了孟培這樣的熟人,還沒被痛苦折磨瘋的腦中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去死。
死了就解脫了。
死了就什麼都結束了。
齊嫣兒聽到孟培的話感激擠出了個笑,努力舒展開了眉心,不像是在等死,倒像是等著進入期待已久的美夢。
桑枝夏心下狠狠一顫,蹲下身看著齊嫣兒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還想再見你父親一面嗎?”
齊嫣兒渙散的瞳孔猛地縮緊,明明說不出話,堆滿髒汙的臉上卻鋪滿了難以置信。
桑枝夏自嘲道:“你父親幫過我的忙,本來是想還個人情,順帶再請你父親多幫我一個忙,為此才會去救你。”
“我們救你並非無所求,所以你不必覺得自己是我們的負擔。”
見齊嫣兒的消沉下去的氣息變得急促,桑枝夏卡準了時機解釋說:“齊老他……很擔心你。”
“他受制於人多年,不是怕你死了,而是怕自己死在了你的前頭,而你還被控制在惡人的手中遭罪。”
“齊老曾對我說,若是見到你,可以直接送你上路,於你而言是難得求來的解脫,可我總覺得還不至如此,現在還沒走到那一步。”
桑枝夏伸手抹去齊嫣兒眼角滾落的淚,輕輕地說:“你都撐過了那麼多日日夜夜,怎麼忍心不再讓老人家看你一眼?”
“再堅強一會兒,好不好?”
“給我們個機會,讓我們再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