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唔了一聲,摸著下巴奇道:“陳菁安是誰?我之前怎麼沒聽你說過?”
她生活的大多軌跡都在洛北村,村裡村外倒是都很熟了,可仔細想想,她跟徐璈從前的生活的確交集太少。
徐璈說起的這些人和事,她全都不知道。
徐璈捏了捏她的耳尖,索性低頭把下巴杵在她的肩窩裡說:“陳菁安是父親的義子,比我小一歲,見了面當尊稱你一聲嫂子。”
“我之前不是跟你說有人會做買賣嗎?那人就是他。”
徐璈隱去了更多藏在暗處裡的東西,輕聲慢語地解釋:“釀酒坊出來的酒要送到縣城裡去賣,還有地裡收出來的糧食,吃不了的也都要拿出去賣。”
“我想過了,與其自己大費周章去尋買主,或者是等著聞風而來蓄意壓價的買主上門,倒不如咱們自己開了糧莊售賣。”
“只是這樣做買賣的事兒,除了二嬸有家學淵源,家中也無人做過,索性把陳菁安豎起來在外頭走動,讓他去折騰這些買進賣出的瑣事,這樣賣東西的銀子入了賬,你也少些麻煩折騰,好不好?”
桑枝夏沒想到稻子還沒收這人就想到了這一步,怔愣一瞬失笑道:“你想得這麼周全呢?”
剛走出一小步,這就把後續都想到了?
徐璈笑了:“也不算安排好,只是大致有些想法。”
桑枝夏的奇思妙想的確是出人意料的多,但是她在某方面的稚嫩和空白,在老爺子的眼中卻是暴露無遺。
徐璈也能看出來。
世家貴女多是精心培養,從待人處物到執掌一府,大大小小都要逐一過手,經風浪有長進,如此才可磨礪出決斷和手腕。
可桑枝夏沒有經歷過這些。
她長在桑家內宅被忽視被冷落,待她好的親生母親出身不高見識有限,能言傳身教給她的東西太少。
而她本身在象牙塔中不為人知的閱歷,在這一塊也是全然的空白。
桑枝夏在無人注意的角落自由長成如今喜人的模樣,靠的全是她自己。
可假想來日,出了洛北村,僅有這些卻是不足。
徐璈不想看到桑枝夏在被迫往前的時候會遭遇無措,在那樣的情形發生之前,他會設法把該掃的障礙全都掃清。
徐璈想到老爺子暗中對自己的提點,放柔了聲音說:“枝枝。”
“做買賣的事兒我瞭解也不多,陳菁安的確是更擅此道,咱們今日去了先看看陳菁安弄出來的鋪子,你要是覺得合適,那就可以暫時先定下來。”
“萬事起步艱,照胡太醫所說,你現在最忌過於勞神費力,所以一開始的時候,乾脆先讓陳菁安來搭把手。”
“你先在邊上慢慢看,而後讓他逐次教你,如何選址立鋪,如何洽談協商貨物價格,怎麼打通運糧的渠道,記賬核賬的法子技巧,這些東西都是他擅做的,時日長你都學會了,把該搭的架子都搭起來,自然就可讓他功成身退,你自己獨立掌管了。”
徐璈在某種程度上跟老爺子極其相似,例如在有關桑枝夏的來日規劃上,一老一少的觀念如出一轍。
他們會設法幫桑枝夏把她想到的東西變成現實,也會盡力在一旁輔佐,可絕不會剝了桑枝夏拿主意拍板的決斷。
他們都不想幫桑枝夏做主。
都認定桑枝夏理應是那個不依附他們,也可在人前做主的人。
相反,他們日日在引導,時時在鋪墊,宛如手把手牽著一個對經商掌權毫無概念的稚子,蹣跚學步中逐步往前。
桑枝夏或許此時還覺得自己只是單純種地賣點兒糧食,可老爺子和徐璈目光所及,都不約而同落在了她暫時想不到的來日遠方。
桑枝夏不是不識好歹的性子,稍微一琢磨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