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紫極要塞畢竟是第一艦隊的旗艦啊,雖然在聯邦時代之後,由於本徵宇宙不再發生值得帝國出面平息的戰爭,第一艦隊也就因此退居二線,但這支艦隊畢竟是帝國建立起的第一支艦隊,許多理念與構想,都是在當初的思想碰撞中誕生、演化的。”
黑髮男子的目光看向遙遠的群星間,語氣中充滿了懷念與感慨:
“這就是永生種的悲哀,活得太久,所謂的時間也就失去了意義,舉目四顧時,卻發現老朋友幾乎都故去了——當初和我一起、從海濱走出來的五千人,現在還剩幾個人了?
“除了夢知和夢若,已經不剩幾人了,就是他們的子女,即便沒有戰死沙場,也被我處以極刑……現在,想再找到一個不會畢恭畢敬地稱我為‘陛下’的人,想再和誰一起品茶吟詩、舞劍歡歌,都是一件無比奢侈的念想,就讓我任性一下,也不是什麼不能接受的事情吧?”
男子並沒有正面回答的阿加莎的問題,但她也是對方口中的“老朋友”之一,又怎麼會不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呢?她束起頭髮,抱膝席“地”而坐,也看向遠方:
“你們能夠走到這一步,真的花費了難以想象的巨大代價……”
男子“嗯”了一聲,權當表達認同了,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凝望遠方。
這就是他們二人的相處模式,即便這是阿加莎主動發出的邀約,但他們卻都沒有急著進入正題,而是天南海北地聊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就像老友間的閒話一般——
即使這些看似閒談的話題,是足以影響無數世界之命運的重要議題。
過了一會,阿加莎打破了這不算尷尬的沉默,卻還是沒有提出自己發出邀約的目的,而是將話題引向了身旁的男子,詢問他的近況:
“你今天遲到了一會兒,這不太符合你守約的性格,是因為什麼事情而耽擱了?”
“剛剛確實發生了幾件小事,處理起來稍微花費了一些時間。”
男子點了點頭,從長風衣的外口袋中拿出一個銀色的金屬球體,隨手撥弄了幾下。
一幅形似於達西亞沙盤的光幕浮現在阿加莎面前,只是相較於達西亞軍官們平日裡所操演的沙盤,這幅光幕上所顯示的形勢,複雜了不止千倍、萬倍:
每一條線都意味著一個天文尺度的戰場,每一個註解都意味著凡人難以想象的天量損失,而在這幅光幕中,戰場犬牙交錯,類似的註解密密麻麻、幾乎佔據了每一處空白!
“戰場的局勢惡化了?”阿加莎伸出手指,隨意撥弄著光幕上的圖景。
“惡化?那倒也不至於……”男子伸了個懶腰,語氣中的悠然任誰都能聽出來:
“也就是‘瘋王’又發了一次瘋罷了,這麼多年來也算是見怪不怪了,這種烈度的戰爭,根本不會擁堵帝國的靈魂通道,損失的都是些可以再造的艦船,囑咐艦隊主腦幾句即可。”
聽到他的話,阿加莎發出了一聲頗為感慨的喟嘆:“凌,即便我已經擁有了諾依的全部回憶,也很難理解你說的這些話——我終究沒有走出這片星空,對吧?”
這句話就像是一盆冷水,澆滅了凌胤那與老友交流時的熱烈,也讓他回到了現實。
他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沒有再繼續那個話題了,而是嘆了口氣:
“你說得對,此間事了,你終究還是可以擺脫法則對你的桎梏,但至少……不是現在。”
在簡單地整理了自己的心情後,凌胤收起了便攜終端,坐在阿加莎身旁;
“既然你也沒有這個心情,就讓我們說回正題吧——你想怎麼處置那條蛇?
“你是知道的,儘管在那場戰爭之後,我們建立了那道隔絕大陸東西的沙壁,讓帝國本土的影響遠離這個瘡痍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