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狠又咬牙切齒的氣憤嗓音,在夜風中一次一次的迴盪,慢慢的,一些哀號聲也陸續出現。
“天啊,這樣我哪睡得著?”
“她這樣跟和尚唸經有啥不同?”
“饒了我吧?給我睡覺,其餘免談!”
過了大半夜,這個唸經聲仍未停,只是有時似乎帶了點哽咽、有時尾音不見了,有時又突然大聲起來,高高低低、時有時無,眾人的瞌睡蟲早就被嚇跑了,因而,大家不僅沒了睡意,反而會因她的聲音大小而皺眉,因安靜又拉直了耳朵,就這麼折騰了一整夜,一直到天泛魚肚白,才沒了聲音。
不過,真的沒在唸了?
夜風輕拂的房裡,唐紹祖凝睇著趴在桌上睡著的倔強女人,她的眼角噙著淚水,在夢中還喃喃低語著。“此山……此路買路……”
他對她是否太嚴厲了?但要當他的壓寨夫人,這是必經的磨練,她身上的嬌嫩及貴氣勢必都得磨去一些,不然,她如何在他這兒活得快樂、享受幸福?
他的用心良苦,他的情深意重,她能否慢慢的感覺到?
一連幾天,朱貝兒都卯足了勁在唸那句詞,早也念、晚也念,時時刻刻都在唸,也因此,整個山寨裡突然多了好多隻熊貓,每人臉上都多了兩道黑眼圈,一早見面也不是喊“早安!”“吃飽沒?”而是先打個呵欠,再比比看誰的黑眼圈較大。
不過,瞧瞧他們這些賊人個個精神不濟,朱貝兒卻不知是天生麗質,還是吃補品長大的,看來仍美若天仙、精神挺佳,就連唸的那幾句詞也愈來愈有架式、愈來愈見狠勁,加上那一雙冷颼颼的漂亮星眸及一股不怒而威的天生貴氣,旁人一聽,的確有股嚇得想下跪求饒的直覺反應。
當然,她跟少主的冷戰仍在繼續,她不吃任何寨裡準備的三餐,總是定時去摘拾野果吃,聽說洗澡也轉由曹琳陪同,大家雖幫忙勸解,要她別跟少主嘔氣,但她還是堅持,偏偏少主也一樣固執,就是不去哄她,兩人就這麼僵著。
只是,眼見朱貝兒一天天清瘦,二當家就在眾人的請託下,一大早便硬著頭皮去跟少主“瞧一瞧”。
“我說少主,我雖是二當家,但你敬我是長輩不是?老實說——”
兩鬢灰白的曹大偉輕咳一聲,老臉有些不自在。這是個性使然啊,過於木訥的他一直是處理造橋鋪路等方面的事,但所需的銀兩、物料,則由自小就聰穎過人的唐紹祖來負責,所以,找一些貪宮汙吏、黑心富商來下手湊銀兩都是少主的強項,雖然,他也不清楚他從哪兒找的門路,而且,更厲害的是,那些被搶的人都不敢大聲嚷嚷或報官,因為那些錢財也全是蒐括來的黑心錢……
“曹大伯,你的老實說還沒有下文。”
唐紹祖見他說到一半就神遊去也頗為無奈,按理,霄漢寨的大當家應該是曹大伯才是,但因他的個性讓眾人擔心,這才由他作主。
“喔,對啊,”曹大偉不好意思的紅著臉說下去,“我是說——不不不,大家都說,讓公主一直吃野果不好,當然,大家都覺得她能如此刻苦耐勞,已屬難得,所以,請少主好好去跟她談談,再怎麼說你們也是夫妻吧。”
“我明白了。”
聞言,曹大偉像得到大赦似的,開心的快步離開。
唐紹祖抿了抿唇,頗覺懊惱,他很清楚朱貝兒要是那麼好勸說,兩人也不至於冷戰這麼多日,不過,若是影響到其他人的心情,這事就得解決了。
他走到廚房,請負責煮食的田大娘弄了些菜色,田大娘在知道是要端給少主夫人吃後,可是特別煮了幾道拿手好菜,笑咪咪的看著他端著離開。
他來到朱貝兒房間,連門也沒敲,便直接開門進去。
朱貝兒也不看他,基本上,這幾天,她一直把自己關在房裡